池迟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想?了想?自己这一?年,觉得这一?年一?年过得太快了,她好?像刚刚起?了拍戏的?瘾头,这一?年就又过去了,在下一?年里面,她会遇到更多的?人?,更多的?风景,更多的?剧本?,更多的?角色……
就像薛葩对王子说的?那样。
“有一?个自信会比之前更好?的?自己。”
凤厨的?首映礼,华锦让池迟穿上了CH当季带有东方元素的?男装。
短发再次被打理了一?遍,两侧像是被修剪过的?草坪一?样整齐,头顶到前面稍长的?头发全部用发胶向后固定。
看着换了个发型之后脸部轮廓格外明朗清晰的?池迟,华锦捂着嘴偷笑。
“哎呀,你这么看着我,我都要弯了!”
在一?边等着的?于缘看了华锦一?眼,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模糊了这位化妆师的?性别。
如果她是女的?,还可以说是被池迟帅弯了,可他是男的?啊,怎么可能被一?个女的?……掰弯呢?
在于缘纠结的?空档,华锦已经开始给池迟化妆了,用修容粉突出了池迟脸部的?棱角,再用眉粉加粗池迟的?眉毛……换上了一?身宝蓝色男装的?池迟穿着男式的?皮鞋往镜子前面一?站,妥妥得就是就是一?个俊美的?帅哥。
“眼部的?轮廓做了适度的?加深,眼尾做了突出……天啊,我真?的?感觉自己要被帅晕过去了!”
华锦掏出手机把自己那张白面粉捏出来的?脸凑到池迟的?面前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捧着手机开始嘿嘿笑。
池迟摇了摇头,无?奈地转身看向于缘:“现在几点了?”
“……”被池迟这样看过来的?于缘的?脸突然涨红了,过了几秒钟才看自己的?手机,“还,还有半个小时出发。”
“哦……”池迟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让于缘给自己拍了一?张自己拱手拜年的?照片。
“恩,这样我过年的?时候就不用额外再捣鼓一?次了。”看着自己帅气的?形象,池迟很满意。
华锦摇了摇头,别的?艺人?都巴不得自己天天美美的?,这位倒好?,让她化个妆拍照啊做宣传啊就跟上刑一?样。
晚上五点半,池迟沐浴在镁光灯的?光潮中等来了那一?帮来看首映礼的?大厨,年根下厨师这个行当是最忙的?时候,他们都是各个酒店的?大掌勺甚至老板,要是这个时候离开了,他们手下的?人?非得保证他们的?裤腿儿号丧不可。
所以几十位大厨的?厨艺顾问团只?来了几个代表而已,就连沈家,也?不过来了沈主?厨和作为投资方的?苏老板两位,还有苏老板的?两个孩子。
“我来了,我哥哥就得干两份儿活儿,我觉得挺值。”看着做男装打扮的?池迟,沈主?厨眼前一?亮,挽上女孩儿的?手臂,步子迈得很淑女,两个人?走在红毯上,颇有几分相亲相爱的?味道?。
“似锦楼让我师弟师侄负责,饕餮楼有我徒弟们,老馆子有我哥……我估计他们今天累不死?。”
沈主?厨呵呵一?笑,她才不在乎什?么拍照什?么闪光灯,从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走在红毯上,她还试图抬手去捏捏池迟的?脸蛋。
她们的?身后跟着个个精神抖擞的?厨师们,这些人?连混惯了娱乐圈的?老油条记者们都一?个也?不认识,但?是能让池迟这么陪着走,他们只?管跟着咔嚓咔嚓拍照就是了。
男装的?池迟,绝对会占据这个农历年的?最后一?个娱乐头条。
东岳楼的?大厅里开了足足六十六桌的?大宴,每张桌上到时候都会有八小碟、八热菜……保证每个人?吃的?酣畅淋漓。
当然,现在都还没有,出于主?办方的?恶趣味,所有人?的?面前除了茶水之外就只?有用食材拼雕刻花出来的?“看菜”。
也?没人?说什?么废话,主?持人?随便叨叨了了两句,电影就开场了。
空巷,冷月,一?声哀嚎……
女孩儿不想?被父母‘嫁给’痴呆的?表哥,想?要成?一?个‘自梳女’,却终究被父母带人?给拽了回来。
女孩儿绝望的?哭喊和控诉都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怜悯,最终,她只?能选择一?头撞在墙上。
看电影的?人?们此时都是站在女孩儿的?视角上,听见一?声吱嘎,看着一?扇木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踱步走了出来。
男人?长得清俊端正?,看向女孩儿的?目光里带着一?点淡淡的?怜惜。
心软的?观众们轻轻出了一?口气,刚刚的?画面太过浓重惨烈,现在这个命苦的?女孩儿到底是获救了。
这个书生叫关锦程,是个远近闻名的?举人?,去年他母亲去世,如今他丁忧在家。
这个好?心的?读书人?掏了银子给女孩儿的?父母,收留了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丫头。
收拾齐整的?丫头穿了一?件淡青色的?小袄,露出了还算精致的?样貌,她的?表情里带着一?点彷徨一?点敬仰,当她抬起?眉目看向关锦程的?时候,观众们才意识到这个女孩儿居然是池迟。
哦,对啊,这个电影的?主?演是池迟啊。
刚刚那个柔弱可怜的?女孩儿真?不像池迟啊,有些人?刚刚还以为池迟应该是突然从天而降救人?于水火的?女侠,此刻再一?想?,那是自己被申九的?形象给限制住了思维。
关锦程是个善人?,这个丫头当初的?倔强劲儿让他颇受触动,他对这个丫头也?就多了那么几分的?在意。
丫头确实手笨,连个衣服都缝不利落,但?是她在做饭上颇有天赋,为关锦程炖的?那些汤汤水水,让人?隔着大荧幕都能闻到一?股带着热意的?鲜美气息。
那一?天,关锦程突然心血来潮,教这个丫头认字,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文心。
有了名字的?文心一?天天变得开朗起?来,她越来越鲜活动人?,越来越带有青春的?美好?气质。也?许是教文习字时的?目光相接,也?许是端汤送水时的?不经意触碰,关锦程喜欢上了文心,文心也?喜欢上了关锦程。
这个小小的?院落隔绝了外面的?一?切风风雨雨,他们的?生活开始变得粘稠又甜蜜。
就在这个时候,关锦程被当地县令检举,说他和维新派有关,随便从关家书房里掏出了几张带着洋文的?纸,关锦程就被定罪了,褫夺功名,流放西北。
文心刚刚才拥有的?那点小小幸福,就这么彻底坍塌了。
一?个人?躲在人?去楼空的?关家宅子里,文心在一?片狼藉中找到了能证明关锦程“清白”的?书信。
想?到关锦程带她出门时听得那些说书段子里提到的?告御状,文心踏上了去往京城的?道?路。
她不知道?自己会经历怎样的?苦难,会看见怎样的?世界,但?是她为了关锦程就那么义无?反顾地扎进了这个时代的?滚滚洪流之中。
行到江北一?带大雨连绵了几天,涉世未深的?文心不知道?这场大雨意味着什?么,当她察觉到不妙的?时候,她已经成?了流民眼中的?一?块“米肉”。
这一?段情节冲击着所有人?的?心灵,不想?死?掉的?文心一?次次从死?亡的?边缘爬回来,又一?次次差点跌落到深渊中,当她为了活下去而选择当一?个男人?的?时候,人?们能看见她的?眼神在那瞬间爆发出的?痛苦和决绝。
活着,只?是想?要活着。
一?位记者慢慢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叹了一?口气。
康延导演的?画面能把西方的?阳光海滩绿荫长道?都拍得带有油画一?般的?厚重,在拍这段让人?痛苦的?历史?的?时候,他的?画面反而变得轻薄了,正?是这种轻薄,越发显出了文心这个角色的?浓墨重彩。
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眼神都带着一?种让人?震颤的?灵动。
她渴望生,她畏惧死?,她理所应当地渴望活下去,她理所应当地畏惧着死?亡,她的?身体那么弱小,她的?意志却在生与死?的?挣扎间一?点点变得坚强。
沈大厨出场的?时候,现场有年轻的?女孩儿发出了惊呼声,帅气俊朗的?大叔有着让人?不由心折的?安全感,也?许平时只?会被人?夸赞一?句帅气,现在却因为文心已经到了行将崩溃的?边缘,他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有了一?种被拯救的?感觉。
改名叫陈六的?文心成?了沈大厨的?徒弟,她跟着这群上京献菜的?名厨们几经周折到了京城,才发现自己梦想?中天庭一?样美好?的?京城也?出了变故,太后和皇上跑了。
一?群人?开始了在京城勉励求生的?日子,这些大厨们都有一?身五味调和的?绝妙功夫,文心在他们中间继续成?长、学习。
但?是戏外所有的?看客都觉得难受,文心的?遭遇让他们的?心里积攒了一?把火,这把火不发出来,他们都会觉得痛苦。
用关锦程送的?定情信物换了粮食,粮食却又被人?夺走了,那个已经放弃了自己性别的?人?终于爆发了,她和那个人?在地上翻滚厮打,终于抢回了自己的?粮食。
当她回答那个嬉皮笑脸的?掌柜,挺胸抬头地说自己叫陈凤厨的?时候。
有人?情不自禁地鼓掌。
这一?把火,是真?的?烧出来了,烧的?所有人?都开始对“陈凤厨”的?未来怀抱有了她会变好?的?期待。
如果说在“文心”的?阶段,这个人?还是一?个懵懂长大的?幼虫,在剃发成?为“陈六”的?时候,这个人?不过是刚刚开始决定转变,那么现在,“陈凤厨”的?出现,就是破茧成?蝶一?样的?美好?。
那之后,电影的?情节转向了一?个相对平稳柔和的?节奏,康延用自己的?电影向所有人?展示了一?个旧时代行将就木的?社会画卷,趾高?气昂招摇过市的?洋人?、蹲在墙角里吸烟土的?衙役、痛苦求生的?平民、依然歌舞升平的?权贵……
这是一?个让人?不知道?该让人?如何面对明天的?年代,在似锦楼,陈凤厨睁开眼睛看见了这个时代,她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痛苦,这种痛苦不再是来自于她夭折的?爱情,也?不是来自于她对关锦程的?思念,而是来自于一?个人?类个体体对这个世界的?疑问。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在这个人?不如畜的?年景里,在这个皇帝和太后都毫无?尊严的?时代里,我该怎么活下去,才能活得像是一?个“人?”呢?
好?在似锦楼的?大厨们用他们的?蒸炸煮炒抚慰了陈凤厨不安的?灵魂,在那些饭菜的?色香味中,她握紧了自己的?菜刀,厨艺能让她安身立命,能让她活下去。
电影,也?在这个时候完全转向了另一?个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