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大批村民带着孩子围拢在宋成义制作的舞台前。
面前原本还保留着的一块雪地此时早已被踩进泥地里去。
村民们各个揣着胳膊伸着脑袋往舞台上看,满脸的好奇。
人群中的议论声也没停止过。
冯青跟队员们站在舞台一边给乐器做最后一遍调试。
老田看了眼台下,说:“表演了这么多场,这次是我最紧张的时候。”
冯青理解他为何这么讲。
台下站的除了老人就是孩子,根本不像摇滚乐现场。
“前面表演的歌曲可以柔和一点。”冯青说。
大家点头表示赞同?。
老田又道:“还是按照咱们昨晚计划的,老何他们开场,我们后上,轮流三首歌。老何,你可别丢人啊。”
何小兵冲他竖了个中指:“老子表演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走了,队友们!”
随着他一声令下,王与后的另外两名队员随着他一同?走向舞台中央。
他拿起事先架设好的麦克风喂了一声,放在舞台两边的音响里?立刻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
台下的老人们慌忙捂住耳朵,有的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更有甚者转身就跑,还一边喊着要炸了,那玩意要炸了!
一丝尴尬在蔓延。
何小兵回头冲着冯青这边看了一眼,这才重新回过头道:“大家别紧张,这是音响的正常声音。很高兴来到这里?给大家表演,我们是王与后乐队,接下来一首歌送给大家,祝大家新年快乐。”
他的介绍结束,台下的人这才重新看过来。
冲着队员示意一番,他们开始表演。
一首慢摇滚,Bread的《IF》,柔和的吉他配着何小兵温暖的声音缓缓而出,在冬日的夜晚犹如一杯暖茶流进冰冷的身体。
可惜台下的老人们完全听不懂这种音乐。
他们一脸懵地看了一阵台上,终于有个人忍不住冲着旁边的人道:“这是个啥?”
“摇滚乐哩!”
“他没有摇也没有滚嘛。”
“是音乐,音乐懂么,就是你收音机里放的花鼓戏哩!”
“放个锤子屁,花鼓戏老子听得懂,这叽叽哇哇一句都听不懂。还以为有热闹看哩,这不好玩,去村里?二狗子家看春晚去。”
“就是就是,看春晚去。”
不一会,人群就出现骚动,大批人开始离开现场。
台上的何小兵见状愣了下,另外两位队员更是停下了演奏。
冯青有料想过这种情况,但真的发生?还是一时有些不知所从。
站在观众里?的宋成义看到大家离开,忙拉住一个人道:“大爷,表演才开始。”
那大爷挥挥手:“不看了不看了。看不懂,都不知道说的哪里的话。”
“您多听一会就听懂了。”
“对啊对啊。”权越跟冯乐也跟着留人。
可那群人说走就走,无?论他们怎么讲理都不愿意多留。
一首歌才唱到一半,村民们几乎走了一半,还有几个权越村里?的村民和那几个小孩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想,尴尬异常。
这时候村长跑到了冯青面前,一脸抱歉道:“那个,大家都说要回去看春晚,要不咱这表演往后推一推?”
事实?摆在面前,冯青总不能强拉着人家听,于是这场演出就这样无奈暂停。
大家辛辛苦苦把乐器搬过来,这会又要搬回去。
何小兵来了情绪:“操,我表演这么多年还没这种情况,这之后要是再开,我不上场了。”
老田:“大家第一次接触这种音乐,正常。”顿了顿,又说,“咱们就当是来旅游的,过几天就回去了,其实表不表演都无所谓。就是可惜了宋总做的这个舞台,山野间,还挺有摇滚音乐节那范儿的。”
“不好意思大家,是我没有弄好。”权越闻言立刻道歉。
“嗨,跟你没关系。”老田说。
走在他们身后的李老师也开始道歉:“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怪我一直跟越仔说这件事,其实他拒绝我好几次,我还一直说让他跟你们商量让你们来表演,就想着让孩子们看看外?面的世界。”
“咱们啥也没给你们,过年还拿了你们那么多好,这群家伙太不像回事了,等?待会我去教训他们!”村长道。
“李老师,村长,没关系的,胖子我就是嘴欠,等?过两天咱们走的时候,您再把那些学生叫来,我们给单独唱两首。”老田又道。
李老师闻言,忙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也不用办那么正式,到时候就随便唱两首就行了,就让这些小崽子们听个新鲜。”
冯青听了李老师的话,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下,回头看了眼已经有点距离的舞台。
因为人群的离开,空落落一片,只余下点点灯光一闪一闪,有些寂寥。
……
山间天黑的快,从舞台回到学校时间才过九点。
村长提议让大家去村里?一家有电视的人家看春晚。
这几年春晚越来越无?聊,平日里在城市里?大家对春晚是没什么兴趣的,但今天人多热闹,大家都跟着村长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