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的本能瞬间战胜了恐惧，姜山一拉马缰，座下骏马扬起前提，千钧一发地避开了攻击，反倒一脚踩到了敌人的脖子上。
咔擦。
姜山似乎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背后一阵发凉。
——她杀人了。
——但她不动手，就会被他们杀。
理智的弦突然崩掉了，姜山驾着马，冲撞踩踏了地上的残兵，朝着被包围的荀攸赶了过去。
荀攸虽是文人，但汉代的文人尚武，和后世文弱之士不可同日而语，饶是被三两个斥候包围，却也不落下风。
姜山麻木地挥剑，冷静下来的她一剑一个送他们归了西，终于握不住手中沉重的剑。
削铁如泥的兵刃，竟没了一半进了地面。
“……荀公子，你没事吧？”姜山深吸一口气，试图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荀攸默不作声地替姜山捡起了长剑，那重量让他有些吃力，不由得微蹙眉头。
“多谢姜姑娘及时救援，攸无碍。”
姜山的指尖触到那沾染黏腻血液的剑柄，下意识地想缩回来，咬咬牙，还是接过来插回了剑鞘中。
——事到如今，还矫情个什么劲。
这里虽然是游戏世界，可死人却是实打实的。
就算是作弊一般的系统，也不会提供复活机会。
“姜姑娘？”
姜山闭上双眼，做了个深呼吸：“我们快去吧。”
他们没行进多久，便又遇到了大部队。
一眼望去大约五十来个人，得到方才的报信，他们几乎是一看见姜山便冲了上来，压根不给她调整的机会。
方才姜山还被那些脑浆鲜血吓得直反胃，可现下一看到袭来的敌人，求生的本能就再次战胜了纷乱的思绪。
姜山干净利落地拔剑：“荀公子，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姜姑娘，小心。”
杀人与否就是个坎。
要不然一辈子下不了手，要不然就会习以为常。
在这乱世，姜山选不了第一个。
锋锐的剑刃像是长了眼睛般，精准地没入敌人铠甲缝隙脆弱的脖颈中，血花不断飞溅到姜山的脸上，却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让她慌乱了。
红衣的少女提着剑钻进了敌军的缝隙中，砍瓜切菜般拦下了所有敌人，竟无一人能够闯到她身后一分。
姜山握紧了手里的长剑，喘着粗气，身体微微颤抖着。
荀攸不动声色地策马挡住了一地尸体，冷静地说：“姜姑娘，我们得赶快，火势烧得很快。”
姜山抬眼，看着面不改色的青年，心情复杂：“……好。”
身体虽然凭借着药物保持着亢奋，可姜山却觉得心累，若不是想起还有人要救，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场。
思绪纷杂中，姜山和荀攸驾着马赶到了山谷口。
将近百人的敌军行伍在现在的姜山看来，便如同一地等着套圈的玩偶，毫无威胁。
一回生二回熟，姜山这次的动作竟然比刚才还要快。
两人冲进山谷便见到了被包围在内的姜望，还有他身旁拄着剑的姜炎。
“小妹！你来得正好！”姜炎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稚气未脱的英气面庞上染着血污尘土，看着姜山的眼睛仿佛闪着光。
姜山满脸疑惑：“三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说来话长……”姜炎看了眼身侧一言不发脸色苍白的父亲，“还是快走吧，这火烧得太快了！”
姜山和荀攸将姜炎和姜望扶到了马上，载着他们冲出了山谷，他们刚一冲出去，身后便传来巨树轰然倒塌的响声，火焰腾得升了起来。
浓烈的焦臭味在滚烫的空气中弥散开，呛得人直咳嗽。
一行四人不得不紧赶慢赶地逃离，跑出了几里地才终于停下来歇了口气。
差一点，他们就真的出不来了。
姜山心中后怕，背后一片冰凉。
“小妹，这位是？”姜炎打量着眼前的陌生青年。
“在下荀攸荀公达，得朝中调令，将接任蜀郡长史一职。”荀攸拱手道。
姜望回礼道：“原来是荀家的子弟，救命恩情，某牢记于心。”
姜山这一身武艺学自姜望，自然清楚他不会轻而易举被这群杂兵困在山谷里。看他精神萎靡，身形虚晃，必然是中了暗算。
“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边走边说罢。”姜望说着，咳了几声，“此番巡视原本也算顺利，可没想到军中有人叛变，在饮水里做了手脚，大家都中了招，全都浑身无力，无法作战。道中有一路人马追杀我们，走投无路之下被逼入山谷，若非炎儿赶来及时，怕是也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姜炎叹息道：“他们在山上朝下射箭放火，我虽没有中毒，却也只护得爹一人，爹的亲卫全都……”
姜山脑海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