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搭乘私人飞机从沃尔泰拉出发,海蒂驾驶飞机像是在操控一个小玩意,她会负责将我送到西雅图。等我解决私事后,亚力克与菲利克斯将带领捕食部队,在墨西哥新莱昂洲北方边界等我。
南部战争的残留者,还带着蔑视沃尔图里权威的白痴念头,继续那种愚蠢无意义的制造新生儿的行为,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次我会从蒙特雷区开始,将那些家伙一个一个揪出来毁灭。
这个世界总会有些卑鄙者,需要被火焰燃烧成灰烬才会后悔自己的罪行。
我从没来过西雅图,对我来说这个地方之所以熟悉不过是因为克莱尔在这里。奥林匹克半岛里面的小镇,偏僻得可怜,几乎没有流浪吸血鬼停留。
除了……我努力回想了下,那个叫卡莱尔的什么来着,阿罗曾经很喜欢过的一个家伙。几百年前来过沃尔图里,是马库斯接待他。
那个家伙,我完全不想与他为伍,不知道阿罗到底看上他哪里?那种像是自虐狂一样变态的生活习惯吗?
也许当地人也该感谢他,那个所谓的素食主义者让福克斯变成另外一处安全区域,没有猎人会轻易侵入那里猎食。
雨水的线条比阳光来得简单,风力让这种连绵不绝产生了不可预测的凌乱。
我眯上眼睛,隐形眼镜并不是常用的东西,为了来见克莱尔,我必须让海蒂先给我准备这些小丑式的衣服。
就算我看不到,也知道我的眼睛常年都是沾染上血液的殷红,这可不是人类的红眼病能搪塞过去的。
阳光灿烂的日子,阴雨连绵的日子,都是世界最混乱的时候,烦躁占据了眼眸。
我清晰地闻到人类的味道,能带动猎食本能的食物气味。温暖的血液在那些灰白空虚的身体里面汹涌澎湃,我不受影响。
对我来说这种味道太过于平常,我从不会让饥饿控制我的大脑,呼吸间就能将满大街盛着鲜血的线条人给忽视。
海蒂跟着我,她去花店买了一大把郁金香,我拿在手里觉得蠢透了。我不需要雨伞,雨水的速度跟不上我的跳动奔跑。
灰白色的各类线条物品在我四周转眼即逝,是什么时间开始的,颜色成为了一种可怕的奢侈品。
我还记得那个吸血鬼,转变我的人,是一个流浪者。我们在战场上相遇,他用不可思议的力量与速度攻击了我的士兵。
鲜血染上了他的牙齿与冰冷的大理石皮肤,他就是一个从爱琴海里面爬出来的恶魔,在我的国土克里特岛上肆意猎食我的子民。
我杀了他,付出了濒临死亡的代价,他的毒液在我的体内活了过来,我的心跳随着我的灵魂而沉寂到地狱里面去。
这简直是种耻辱,我竟然会被这种玩意给击倒,但随之而来的力量可以让我征服一切。
我发现除了无人能敌的力量外,我还有了一种神奇的异能,谎言。
我出口的每一句不存在的谎言,听到的人都会信以为真,真是可怕而完美的能力。
我会告诉水池旁边的希腊第一美女,你其实是个丑八怪,那个女人捂着脸立刻尖叫着跳下水死了。
我对尼禄凯撒说你的城市需要火焰的装点,那个罗马城的小可怜立刻领着他的卫队去纵火,在火焰里面高声念诗唱赞歌。
我对阿罗说,我的伴侣叫亚西诺多拉,是希腊第一美女。阿罗立刻非常开心地挥着双手对着一块空地说亲爱的,非常欢迎你来到这里。
天知道我上哪里去找个亚西诺多拉出来,她还沉在水池底下呢。
但是我必须加入阿罗的团队,在我重伤的时候。而虚构出来一个战友,是更大的资本,有什么比伴侣这种身份更加忠贞的关系吗?
力量的首次失控就让我遭受到难以想象的伤害,人类的战争与吸血鬼流浪者的小打小闹已经满足不了我,我必须要有对手,让僵硬的身体重新燃起激情。
但是当我与罗马尼亚族群的家伙对上,我突然失去了光明,世界的色彩消失了。
视线的障碍让我挑战失败,为了在一群疯狂的力量型吸血鬼里面逃出来,我说了谎言,我与你们是同族群的战友。
这是我首次在挑战他人的时候,说出了卑劣的谎言。
而当我说谎的时候,色彩的流失就更快了。我终于知道,原来这种力量有不可逆的缺陷。那些消失的色彩再也无法重新回到我的世界里,哪怕我再也不说谎,付出的代价也不会还回来。
每次我说谎,我能看到的色彩也就越少。到现在,漫长的岁月,我的世界终于全部空白。
被神诅咒的能力。
虽然我不信神。
就阿罗的话来说,沃尔图里才是神。
来到华盛顿大学,我才恢复人类的走路姿态,手里的花朵与这个杂乱的雨天一样,安静而模糊不清。
克莱尔的味道,一种微弱的甜香。信件上她手指残留下来的,比一般人美味一点的嗅感。对我来说这毫无意义,既然她在我眼里已经黯淡,作为一个知道我太多事情的人,我必须亲手制裁她。
我慢慢地走在大学校园的广场上,我的嗅觉对我来说是如此忠实。我闻到了克莱尔的味道,那种熟悉的甜香。
比我周围那些线条人形,这种鲜血的味道似乎要浓厚得多。
这是克莱尔的味道吗?跟信纸上一模一样,除了浓郁些外,丝毫不差。
我今天并不想猎食,必须戴着隐形眼镜就是因为我并不饥饿,我身体里面还有充裕的血液残留。
眼镜只能在毒液的侵蚀下坚持几个小时,这点海蒂很有经验,她的任务注定了要准备几百副这样的彩色眼镜。
我冷漠地注视着灰白色的雨水线条,风安静下来,这不利于我在这里找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
错了,是人形线条,连信封都快要没有颜色。克莱尔比那个画师还无能,所以我从没有奢望能看到一个有颜色的克莱尔。
我的世界,没有色……
脚步猛然顿住,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克莱尔。
生命的奇迹如同毁灭,天崩地裂地带着大风暴席卷过我的理智。
让我产生了可怕的幻觉,我的心脏在疯狂跳动。死去的所有人类感官都活了过来,连时间都倒流回三千年前的克里特岛,阳光明媚,百花盛开,遍地敌人的头盖骨。
灰白的单调在我的视线里面,慢慢,一点一点,通过感光的视觉神经,在消失。
简直无法想象,这是我梦寐以求了多少年的东西。
我第一眼就看到克莱尔,她蹲在石头的阶梯上,苍白的脸孔如同她的信封,带着一种清晰明白的色彩。
我站在远处,中间隔着无数的灰白杂乱,她蹲在图书馆前面,独立在任何杂乱外面。
带着色彩的衣服,金色的头发,我竟然还记得住她眼睛的颜色不是黑色,而是棕褐色。
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不再是单薄空虚的线条,而是一个圆满的,明确,有着温暖立体感的人类。
我的心脏与感情都如同闪电般快速尖锐地复活过来,这种感觉太过快速,崩堤地冲涌而过甚至带着疼痛。
她站起身,我看到她长发在摇曳,我怕她头发上的金色会因为这样的抖动,而将色彩给抖落下来。我死死地咬紧自己的牙齿,过量的毒液在我嘴里肆虐开。
她的雨伞也开始沾惹上她的色彩,像是在看一部黑白默片,怎么被涂上颜色。
克莱尔走过的阶梯变成了实体,冷灰色的石头沉默地承接着她的脚步。雨水从她的雨伞上溅落,滚到她脚边变成了清澈质感的透明水流。
我露出锋利的牙齿,呼哧着气,一步一步地用轻盈的脚步跟着她的步伐而移动,远远的,身体反射性地压低。
我在捕猎,不能让她逃跑。色彩,色彩,色彩……
怕自己不够冷静,力量不够强大,奔跑不够快速,隐藏不够熟稔,而让这个人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