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厄斯轻松地抱着我跃上巨大?的红杉树,枝桠颤抖了一下,他姿势优美如同海鸟飞越过?各种各样的障碍。然后我看到奎鲁特河,出现在红杉林中央的宽阔河流因为大?雨而湍急,白茫茫的水花在黑夜下面?充沛地翻滚着。
他们?沿着河边奔跑,像是汽车,四十英里以上的车速,我满耳朵都是来自古老岁月那条河的声?响。它?一直在离开我,就像是我来到福克斯那天,它?用勇士无畏的姿态欢迎我的到来,我听到它?的欢腾。
现在,它?在离开我。
森林,河流,福克斯,查理,卡伦一家都在后退。
我无声?地抓紧凯厄斯的黑色西装,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被风雨给堵回去。恐慌重新在我的神?经里面?流动,哪怕疲惫已经折磨到我快要看到极限的到来。
这?是种毫无安全感?,像是看到自己熟悉热爱的一切在抛弃我的难过?。
必须……必须停下,停下,我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头发咬到嘴里用力得要咬出血来,我艰难地喘着气,快停下。我不要离开这?里,我不要离开福克斯。
不要离开查理,不要离开杰森跟艾玛的屋子与我的CD。
奎鲁特河正在远去,遥远的世界让我觉得陌生,那不是我该去的地方。
凯厄斯抱着我的手?臂突然一紧,我差点被他勒得吐血,气都岔道了。三个黑衣黑脸的非人类同时刹车停下来,雨水包围了他们?跟我。
我将沉重的眼皮撑开,看到前方从树林后面?走出几个身影。熟悉得我想哭,像是遇到救世主。
“凯厄斯,简,德米特里。”卡莱尔头发有点乱,身上还披着白大?褂,像是刚从哪个手?术室里面?飞奔出来,企图将濒临死亡的人救回来。
他身后缓缓走出来的是卡伦一家,脸上还带着裂痕的爱德华,爱丽丝跟贾斯帕相依偎在一起,埃美特与罗莎莉站在卡莱尔两旁,还有艾思梅。
我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她的表情,她眼眸里面?的清黄快要溢出来,仿佛是一种要哭泣的表情地看着我。
就好像是母亲看着孩子那种仁慈,忍耐的心?痛。我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让艾思梅如此难受。
“卡莱尔。”凯厄斯冷漠地看着他,似乎是一点都不惊讶卡伦一家会拦在他前方。
“很久不见,我以为你是来拜访我的。”卡莱尔代表一大?家子的形象,再着急也能沉得住气,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让你觉得在听新闻播音员播报新闻。
这?里是卡伦一家的地界,随便入侵的非人类会得到代价——扭断他的脖子,拆碎他的四肢,将他撕成碎片烧掉。
我眼巴巴地看着救世主卡莱尔,他入侵了他入侵了他还掳人。
“我会来拜访你的,如果你犯下罪行我会带领卫士来拜访你。现在你是要阻拦我的前路吗?卡伦。”连名字都不叫了,凯厄斯的态度恶劣到让人想抽他几巴掌。他语气毫无人情味,云淡风轻的冷冰冰。
爱丽丝面?无表情,一丝急躁在紧皱的眉头上,她想上前。贾斯帕一闪抓住她的手?臂,不准她上来。
比起愚蠢的克莱尔,他家爱丽丝无疑重要过?任何事情。
罗莎莉的眼神?很警惕,她一身运动服,戴着鸭舌帽,站在埃美特旁边像是要随时冲出来。
这?是对待敌人的防卫反应,一点都没有要接人去做客的友好。
“她是无辜的,凯厄斯。你这?样带走她,不合规矩。”卡莱尔握紧艾思梅的手?,他一脸忧郁地说,企图让艾思梅平静下来。
“你还懂得规矩吗?我还没找你清算罪行,你就打算自己走向毁灭的道路。是谁先暴露自己的身份?”凯厄斯狞笑了一下,这?种笑容在多?么精致的脸孔上都不美好。如恶魔一样。
“克莱尔她不会说出去,这?不是她的错误。”卡莱尔声?音有点高,他还是很压抑自己,尽量不要引起剧烈的冲突。
他在顾忌什么,包括卡伦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无法前进?一步。
“这?不是你说了算,主人说他很想你,可是你这?种样子会让他很失望。”女孩——简,平淡地开口说。她微微勾起嘴角,像是花朵绽开,语气却带着冷漠的高傲,“你不值得他如此惦念,我会如实这?样告诉主人的。”
这?种高傲的态度,跟凯厄斯一模一样。
“简。”卡莱尔语气开始急促起来,“至少,至少你们?要先处理她的伤口,让我来吧。”
简询问一样地转头看向凯厄斯,这?种问题似乎应该他来决定?。
凯厄斯抱着我的力道又紧了紧,像是担心?什么东西被抢走。他没有看我,眼神?有些空洞单薄,整个人更是尖酸刻薄。他眼睛里似乎燃烧起什么东西,如同火焰的光亮,语气却没有任何感?情,冷冰冰地说:“闭嘴,你该让路了,卡伦。”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相信卡伦家,包括卡莱尔。
艾思梅摇摇头,想走上前,爱德华很快拦住她,眼神?冷漠地看着凯厄斯,然后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艾思梅悲伤地看着我,却有些放松。看来是爱德华听到了什么,可以安慰艾思梅的东西。
我视线发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剑拨弩张的场面?。
能让卡伦一家如此顾忌而认识的,我深深地吸一口气,气管疼痛地承受我缺氧的紧张。
还真是吸血鬼警察?
没人告诉我吸血鬼世界的执法权力者,看起来如此蛮不讲理。
“你是否要转变克莱尔,凯厄斯。”卡莱尔认真地看着他问,这?个问题让卡伦一家都面?无表情起来。
凯厄斯似乎觉得卡伦家的严肃很大?惊小怪,他放柔自己精致的声?音,像是在询问家人那般亲切温和,“还是你觉得有更好的选择。”
“这?不是我来选择的,如果你想转换克莱尔,那为什么在华盛顿大?学图书馆里面?要将她的毒液吸出来,C。”卡莱尔终于高声?喊起来,他善良天性里面?的怜悯,让他紧张的脸孔看起来那么勇敢无畏。
卡莱尔在救我,我发现自己的眼睛酸涩,眼泪涌了上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让他们?站出来替我说话,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替他们?做过?。
“永生不死与死亡,克莱尔有权利选择,沃尔图里的法律不可撼动。”卡莱尔毫不退让地继续说。
“你这?是在质疑沃尔图里吗?”简觉得被冒犯了,她踏前一步,眼神?很奇异,看向卡莱尔的目光显得缓慢而幽长。
凯厄斯没说话,他深思熟虑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表情处于一种遏制的冷静上,看起来像是耐心?与暴躁的结合体,多?么矛盾。
爱德华有些紧张,他听到的东西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多?。他感?受到了恶意,拦在卡莱尔身前,与简虎视眈眈的目光不让半分?地对上。
“转变,或死亡。”凯厄斯的声?音带着一股渗透到骨子里的冷酷,他接着重复,“转变,或者死亡。”这?种质问的执着显得病态而有力。
大?雨如盛宴,奎鲁特河看着我们?。
“我不会冒犯沃尔图里,卡伦家绝对不会有这?种念头。”卡莱尔推开爱德华,他显然是不想让他最爱的养子当挡箭牌。
“你太无礼了,卡莱尔。”简眸色殷红,冷冽而寂静。她一个人站在卡伦家前面?,凌然不可侵犯。德米特里双手?弯曲背在身后,他踩着土地上的雨水,慢慢走到简身后。
时间?的流逝带来了杀戮的气势,像是锋利的刀刃要出鞘。
凯厄斯对这?种场面?完全无动于衷,他像是一直处在胜利者的位置上,对于紧绷的气氛没有放太多?注意力。
裹在我身上的黑色长衣完全湿透,我不知道自己的脚是不是还在流血,因为我浑身警惕地被人抱在怀里,雨水早已经混淆了我的判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