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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换房(1 / 2)


总有?一天,我会忘记怎么用脚来走路。凯厄斯牌跑车很喜欢超速行驶,而且他根本不给我下来走路的机会。也是?,在他眼?里我走路包括奔跑的速度搞不好就是?在爬。

我实在搞不明白这里的建造结构,迷宫一样的道路,走到哪里都能通过,有?时候你都不清楚他是?往上走还?是?往下飘。我们走进一个类似隧道的通道,黑暗与凉意?立刻从一个拱顶天花板的中廊后涌出来,两排巨大的大理石柯林斯柱撑起了前面的道路。

柱顶秀丽曲卷的毛茛叶纹在篝火的照耀下,繁复重叠的妖娆。

这里开始就完全?见不到任何?现代的照明设备,每隔几米都有?一个篝火架,熊熊燃烧出光芒。

迷离古远的气息从石头缝里,希腊风格的柱子中穿梭而来,角落里甩开膀子光着身?体的人?像,露出艺术师神迹一样,用手雕刻出来的结实肌肉。

时光停滞了,不再前行。我有?种,我们越是?往里面走,时间在倒退发黄泛焦的错觉。

凯厄斯的气质与这里出奇的一致,他苍白的皮肤,冷硬的表情,高傲阴狠的眼?神都不是?现代的温室能养出来的。反而像是?从某一幅战火连天,古迹一地的历史画卷里携枪挂剑,骑着战马充满血腥之气地践踏下所有?脆弱者,凶气十足冲出来,踏进这个不属于他的时代里。

十九岁……到底是?哪个时代的十九岁。那个公元前确定不是?口误?

凯厄斯很快就滑行一样的走过中厅似的长廊,四面墙天花板上都是?希腊神话的壁画。色彩明朗斑斓,在火光下晕黄厚重,带着旧日的辉煌俯视着我们。

他还?没有?飘过转角,我就听到一种熟悉到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的声音,雨声。

在这个只有?篝火偶尔爆出火星的声响,几乎万籁俱寂,如同坟墓的世界里,雨水洒落的声音是?那么明显。我以为被揪进来后就没有?机会听到这种声音了。

狭窄的侧廊尽头处,无限延伸开成一个半圆形的大厅,大厅的广阔如同一眼?望不到边的原野大地,巨大的蜡烛吊灯从画着天使朝圣的天花板上垂下来。

我被这些可以称得上是?恢弘伟大的建筑构造给震到,大厅中央是?一个弧形的大理石喷泉。我第一眼?就看?到站在喷泉上,执锐披坚的女神像杀气腾腾一脚踩进清澈的喷泉水里,右手□□扎劈开巨龙的头颅,左手黄金圆形盾牌举往头顶,承载命运中的胜利。

池水从池子里往上喷涌,溅落到她大理石雕刻而成的脸孔上。冰冷的眼?睛带着愤怒的残酷,无色的水流在她脸孔上失去?了眼?泪的多愁善感描述。却像血,敌人?的鲜血浸透了希腊白衣,纱裙一地逶迤。

艺术品,活过来的艺术品。

完全?不是?现代工艺品能做出来的,喷泉水洒落如雨声。我都快忘记自己在哪里,眼?里都被前面栩栩如生?,高达十几米的雕像占据。来欧洲一次,只看?到这个喷泉就值得所有?回票价了。

凯厄斯似乎很看?不得我一脸土包子的样子,他习以为常地说:“不过就是?一个雅典娜雕像。”说完停了两秒,他仔细思索的空白表情,接着才一副勉强想起的模样说:“我还?记得那个家伙叫米开朗琪罗,完全?不知道阿罗喜欢他什么,竟然赦免他的罪行,只是?因?为他雕刻了几块这种破石头就放他离开。”

说完凯厄斯不耐烦地龇下嘴,“就算艺术天赋很高也不足以抵消他对我们的危险,阿罗那家伙看?到有?天分的人?类就会是?非不分。”

虽然口里不屑地说是?破石头,其实他还?是?有?鉴赏能力,虽然他更想将?那个雕刻师吊死。

我想起他寄给我那些深奥的历史研究草稿,艺术品鉴赏录,希腊戏剧什么的,就是?老古董爱好。搞不好根本很崇拜那个叫米开朗琪罗……文?艺复兴三杰……十五六世纪?

你的十九岁,也太漫长了。

我决定以后尽量忽视年?龄的问题,我怕答案比他认识米开朗琪罗还?像惊悚片。

凯厄斯快速穿过大厅与喷泉,很快就看?到面对着喷泉的黑色大门,门上有?一个跟他项链一模一样的V字图徽。

门是?铁铸的,凶残的厚度跟材料。与雅典娜白色的雕像,相衬托出一种互不相让,刚与刚的碰撞效果。

他走过去?直接一脚将?门踹开,大门发出深厚凄凉的摩擦声,很可怜地打开。

走进去?,铺着灰色兽皮的石头前厅,火焰在墙上的油灯里散发光热。黑暗的角落上挂着狼头骨架,青铜刀戟。在微弱的阳光照射处,是?一整排高达天花板的书架,各种长短厚薄不一的书籍密密麻麻挤在一块。

书架下方是?一张巨大的木桌,上面放置各种看?起来很有?年?头的宗卷,鹅毛笔墨水瓶。我竟然还?看?到一把很小巧的金色竖琴置放在桌子上,充当?装饰品。

凯厄斯回到自己地盘一样,直接走到桌子边。很多书籍因?为放不下从书架上滚下来,堆积到书架下看?起来像是?小山。他直接用脚将?那些书扫开,终于把一张椅子扫出来。

我看?着那些滚到一边,书页泛黄,厚皮硬板的大头书,可怜兮兮地四处散开,总觉得很糟蹋。

它们不该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被人?又踢又踹的,而是?该呆在哈佛图书馆或者大英博物?馆受人?照顾。

对凯厄斯来说这些滚来滚去?的书还?不如他要的椅子,他将?椅子上的东西都扒拉开后,将?我塞进去?。我立刻正经危坐,拘谨得像块端正的石头。

椅子很大很高,根本不是?为我这种身?高的人?订做而成。我垂下的脚很快就挨到东西,是?那些书。几本还?摊开,上面的字母是?很漂亮的手写?体,我瞅着那些字母组成的词语就没一个认识的。

很小心将?脚移开,最后干脆整个人?缩在椅子上。没办法,脚下都是?书,我踩着这些知识的代名词很有?压力。

凯厄斯斜眼?瞄着我,他冷笑一下,那表情典型的,你这土包子没见识的土包子你就是?没见过好东西的土包子……我抑制自己的脑补,这种不屑的态度,平时一定有?很多人?想扁死他却找不到机会,最后只能憋屈死自己吧。

“以后你就给我呆在这里,没有?我的同意?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凯厄斯口气很冲地说,然后转身?走到那排书架前,眼?神凌厉扫过,一跃而起三四米,伸手将?一本好几厘米厚的十六开本大书从书架里抽出来。

他无声落地,将?书很顺手地扔给我。如果不是?我反应快整个人?往旁边侧开,那本好几斤的凶器砸的就不是?椅子了,椅背发出震动的响声。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书,这种力道能将?我砸吐血。凯厄斯好像也才反应回来他用的力气不对,然后他冷着脸,不爽地看?向那本书,一副刚才将?书当?武器丢的家伙不是?他。

“看?书。”凯厄斯自顾自地走到桌子边,将?一沓很厚的卷册用力拍到桌上,拿起鹅毛笔蘸墨水,在翻开的纸上唰唰一溜而过地写?起东西。

我注意?到桌子很高,他站着写?字完全?没有?障碍。

椅子都拿去?垫书底,可以肯定他很少坐下,应该都是?站着。

我将?那本他扔过来的书拖到自己怀里,阳光蒙蒙地透过一些孔洞投射到我旁边,光线淡得可以忽略不计。而墙壁上的火光很不稳定,忽远忽近与黑暗共舞没空给我提供足够的明亮度。

摸索着将?书打开,第一页被头顶皇冠的V字黑色图徽给占据了整个书面。我想这是?沃尔图里的家徽,这个图案在这里时不时会出现。

书很厚很重,字很小很细,连带整页整页素描图。我只能看?图,至于那些像是?没穿衣服,扭着光滑纤细的身?体的字母,一个都看?不懂。

凯厄斯很快就闪过我身?旁,从书架抽出某本书,随手翻开好几页,又突兀地出现在桌子边,继续蘸墨水几乎是?画直线地唰唰而过。

就这写?字速度,也难怪看?不起打键盘的。

我努力低头钻研那些不知所云的字母,最后只好放弃去?看?图。第一幅图是?沃尔泰拉的详细素描画,坐落在山上的小城整体被仔细描绘而出,塔楼与古老的城墙都画得很漂亮。

难道这是?介绍沃尔泰拉的旅游指南?

继续翻,是?吸血鬼。

我说不清楚这幅画的真正意?思,两方吸血鬼站在一张长条石桌前,面容暴躁凶狠,那些剑拔弩张的气氛都着重表现在他们咧开的嘴上。

凯厄斯有?时候会停下几秒,眼?珠子几乎定住不动地看?着那些册上的字母。又突然快到看?不清地翻过去?,用手指滑下纸面在寻找什么,找到后手里的鹅毛笔快速一划而过。

原来他平时就是?用鹅毛笔,我余光里是?他走来走去?,没一刻静下来的身?影。

如果他工作状态是?这样,一个人?基本可以顶好几个人?的活。

继续翻书,不明白自己在看?什么,接下来的图凶残无比。遥远的天际线一个太阳落下,近处特写?全?是?残肢头颅,很多个吸血鬼倒下去?。而站着的,全?部背对残碎的尸体看?向那个落下的太阳。

画面的绘制有?力疯狂,破出一股灰白色的残酷意?味来。

我连忙抬眼?,这里安静压抑得可以,只有?凯厄斯写?字的声音。他找书时压根不出声,你就看?到一个残影飘过,用完的书或者某种资料册会随便放到书架最底层。难怪下面堆的都是?书,拿的人?根本不耐烦放回原位。

这种场景,怎么有?种他在工作我当?废物?的诡异错觉。

凯厄斯停止自己的动作,他直起因?为写?字而俯下的身?体,侧脸往门口看?去?。一个穿着灰色斗篷的男人?很快出现,我顺着他的眼?光落处,发现是?早上才看?到的德米特里。

德米特里有?点尴尬地走进来,我跟凯厄斯的目光一定很阴森不友好。凯厄斯瞪他可能是?因?为出现得不合时宜,打扰他的工作状态。而我瞪的是?他肩头上那张床,就算是?斜着看?也很夸张,德米特里轻松地将?一张比他这个人?还?大好几倍的古董床,扛在肩膀上。

床看?起来很华丽,细腻的木质材料,欧式传统的四柱上都有?木料天然的花纹。床头是?精雕细琢的镂空花卉,富丽堂皇到让人?眼?抽搐。

德米特里觉得自己该解释解释,他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张床的重量,完全?没给他这个无奈的动作造成困扰。他说:“是?阿罗让我换的,他觉得如果克莱尔要搬房间的话,可能……那些刚买的现代玩意?就不合适了,现代的,白色的床垫,四四方方没有?美感的硬板床,你们知道的。”

他嘴唇撅了一下,表示他很无辜,接着看?似面无表情,其实小表情多得要命地说:“这是?一张几百年?前,大概吧,某个做过英国女王的家伙睡过的,听说很贵。当?然它很结实,看?起来。”德米特里有?点怀疑结实这个词语是?否正确,反正不是?他用,这让他可以继续不负责地忽悠,“这是?张不错的床。”

所以说,你想表达的正确意?思到底是?什么?这是?一张很结实很不错的床?这真是?个不错的推销理由。

“阿罗送的?”凯厄斯看?起来并没有?不满意?,虽然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冰冰。“放里面。”

德米特里脚步很快就闪进去?,那里有?一个拱形的门,可以走往更深的地方。

如果你觉得这就能结束了,那是?你太天真。

德米特里可能还?在纠结床该往哪放没出来前,又一个人?出现,我没见过这个男人?。他块头很大,同样的灰色衣服,德米特里穿起来有?些飘逸的宽松,那么眼?前这个男人?简直能将?所有?外套撑起来,当?成紧身?衣穿。

他扛的是?一个跟那床同色同款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是?一个椭圆的梳妆镜,手里还?挂着两把黑色的哥特式风格椅子。

凯厄斯只简单地叫了他一声菲利克斯,然后他问:“阿罗又说什么。”

“这些是?女士需要的,一个高贵美丽的梳妆台给小天使……”黑色短发,孔武有?力的菲利克斯僵硬地将?“小天使”这个该死的称呼,很困难给咽回去?,因?为凯厄斯的鹅毛笔直接插、进了那卷三厘米的纸册里,这个动作让人?不寒而栗。

他立刻拎着椅子梳妆台跟着闪进那个拱形门,头都不带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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