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木鸢在，我定不然迷路。况且，这城中?除了我，无人再懂那些毒虫毒草，换了旁人岂不是真的送命？”
商妙发?觉央求无用，只好拿出公主的驾驶：“若外祖父不允，待粮草殆尽，城中?将士和百姓又该如何是好？”
正说着，外面副官突然报信。
城中?出现抢粮的行为，七伤一?死，起因是炊事?灶的小兵偷偷卖粮，引得百姓蜂拥而上?。结果，双方价格没谈拢，引得大打出手，连累街边的小乞丐丢了性命。
“据说……”副官欲言又止，但咬了咬牙，还是说：“百姓养的猪鸭牛羊已经被?屠得一?干二净，近几日已经有好几家丢了孩子……还有传言说公主……总之，现在棘州外面很不太?平，公主还是留在府里不要出门为好。”
副官虽没将话说得明白，商妙却猜出了七八分。
她一?个千尊万贵的公主，到了棘州就被?老将军接到府里，虽说传言未必为实，但她的确是享受了比寻常人更好的待遇，饮食住宿皆是最?好的。作为公主，她既不能与民同苦，也不能身先士卒，反而有可能给这座城带来灾祸……
商妙心知，这是必然结果。也正因如此，这次冥山之行，刻不容缓。
顾老将军也是面露难色，他盯着那木鸢反复观摩，终究叹道?：“棘州有外祖父在，你莫要慌乱。既然冥山上?有生机，我先派些亲兵去探看，若真……”
“外祖父。”商妙不容拒绝道?：“本宫是芜朝的大长公主，如今棘州遇难，若公主都不能奋勇向前?，那身后的百姓，营中?的将士，该依仗谁？又如何能相信我连氏配得上?这万里河山？”
顾老将军还想再说。
观月旋即转身道?：“将军放心，有奴婢在，必不让公主少一?根汗毛。”
顾老将军审视着观月，他是见过这姑娘的身手的，此时?见她眼?神坚定，商妙又十分执着，原地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派人将商妙送到了山脚。
商妙令士兵在山脚等消息，对了信号，才背着行囊，抱着木鸢，提着灯，扶着靳欢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往山上?走。
拐过山腰，商妙立刻打开行囊，丢掉木鸢，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将灯点得透亮。灯罩底下全是药粉，随着火光蹿起映亮了脚下的荒草乱石。
商妙前?脚丢下灯，后脚就有无数飞萤扑向火光，紧跟着脚后跟被?药粉熏得落了一?地。
报丧鸟的叫声稀稀拉拉，响应在头顶，似乎在不厌其烦地提醒着闯入者，死亡的来临。
“看来这山，不妄为冥山。”
商妙蹲在树根旁边，木棍翻开死虫子的尸体，“这些小东西?本身无毒，但是身上?沾染了植物的汁液。这汁液被?暴晒挥发?，气味浓到一?定程度就会令人窒息。”
靳欢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想起昨夜观星象得出的结论?。
但愿天公作美，真的能让他们躲过一?劫。
“你怕吗？”
商妙直起身，一?面从袖子里抽出两条面巾，一?面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
靳欢看到商妙要带面巾，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用布和硬纸粘粘缝制而成的“口罩”。
“你带口罩都觉得喘不上?气，何况这么厚的面巾。”她一?把抽走商妙手里的布条，一?把将“口罩”塞到商妙怀里，“不要嫌弃。昨夜赶得，还有些粗糙。”
商妙手里掂着面罩，见靳欢只做了一?个，显然是为她专门定制的，心里一?暖。
面罩后面有带子，商妙系到一?半就感觉一?只手伸了过来，仔仔细细地帮她把带子从发?丝里理出去，不松不紧地打了一?个蝴蝶结。
商妙感觉这结打得很生疏，正想要调侃忽然想到一?件事?，表情微有些僵硬。
靳欢毫无察觉，将两人准备的虚张声势哄骗老将军的“道?具”藏到一?旁，就一?手拿剑一?手剑鞘，走在最?前?面去开路了。
商妙看着靳欢的背影，心底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她从未跟队友提到过现实，可是队友却在每个世界都表现出很了解她的样子。刚刚，她说“自己?带口罩气闷”，这话是对的。但是商妙确信，她从来都没有跟队友提过。甚至，现实中?认识的人，也很少知道?——毕竟，现在大家都用空气净化系统，很少会有人用口罩这种原始的东西?。
除了有一?次，她缠着前?女友进山里采集标本，因为系统坏了所以借用了农家阿婆的口罩。那时?候，她隐约提过一?嘴。
商妙不远不近地跟着，心里某种念头越来越清晰。
靳欢见商妙慢吞吞的，忍不住回头：“要不要我背你？”
想着记忆里那个冷冰冰的，对她毫不在意的前?女友。
商妙忍不住笑道?：“好呀。”
她都已经做好了被?某人“教?育”的心理准备，却看到那人就像是早有准备似的，真的就蹲在了一?个木墩旁边。
靳欢指了指自己?的后背，言辞利落：“第一?次背人，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