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宠》
玖年翡/文
2020.1.26晋江独家
沈青青趴在书案上睡着了,混混沌沌,屋外叽喳雀儿声叫个不停,将她从梦魇里扯了出来。
见炉子里的炭火还旺着,她润了下笔,迅速将梦中所见记了下来。
似乎也只有在梦中,才能将支离破碎的记忆拼凑起来了。
即便从怪梦出现到如今已经过了整整一天,沈青青那对儿清澈的杏眼中依旧带着抹尚未消化干净的惊讶与迷茫。
她竟然是个穿书者。
昨日小寐,短短几个时辰,跟走马灯似的,将她的曾经匆匆展现,要不是那些画面太过光怪陆离,她又怎么会轻易相信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过怪梦里只有她穿书前的生活,至于穿书后,她穿成了谁,又发生了什么,依旧毫无头绪。
既然通过梦境已经找回部分记忆,相信其他的,早晚有一天也能记起来吧。
她定定地想着,将最后一笔落下,俯首吹了吹宣纸上未干的墨迹,又翻回第一页重新读起。
一两场梦下来,所得信息不多,她叫沈知意,小名青青,穿书前刚刚高三毕业。
那时恰逢暑假,她跟同学猫在书店里看书,偶然间被自称洪荒系统的家伙随机选中,送进了书中体验生活。
这时,脑中忽而闪过什么。
哦,对,当时洪荒系统说过,交流体验为期一个月。
要不是说只有一个月,她才不会答应穿书。
可……这明显是个骗局。
沈青青眉头轻蹙,低头瞟了眼身前鼓囊囊粗布衣裳。
她很确定,自己在书里待了绝不止一个月,时间久到足矣让她从小丫头变成一个身材妙曼的女人。
想到这,沈青青雪颊一粉,思绪里突然乱入一股强劲有力的力道。
那人弓身埋在那,炕头上烛火摇曳,将对方精壮的身材与手中的雪白照的一清二楚。
清澈潋滟的黑眸映着她羞涩的小脸,男人俊秀的眉眼弯成个好看的弧度。
唇瓣微动,沉哑的,一遍遍地唤她名字。
“青青……青青……”
大约半年前,她成亲了。
这亲成的很随意,随意到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因为她男人跟她一样,也是个记不得事的,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是她给起的。
西洲。
她叫他阿洲。
没有良辰吉时,没有红妆嫁衣,只有两个脑子半坏、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新人,春寒料峭,就这么报团取暖,稀里糊涂的过上了小日子。
沈青青记忆不好,不过成亲这件事,她记得一清二楚,脑海里一旦出现当日场景,周围的细微声响如在耳畔。
红纸皮包着的白蜡烛不是好货,掺了猪油,从点上起便噼里啪啦,忽明忽暗的灯火下,一方红布遮着高台,只放着一坛子浑浊的米酒。
桌下跪着两人,身着素衣,腰间缠着两根下午她刚拿凤仙花现染的红布条,就这么拜天、拜地、拜对方,木讷的磕了三个头。
这怕是世间上最寒碜的婚礼了。
虽然简单,但只要一想到当时场景,心里就止不住泛起暖意,天地之大,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小丫头自此之后有了家,有了依靠。
“咔”一声脆响,雪压断了枝头,闷声落了一地,沈青青这才回了神儿,听见有人敲门。
她将册子收好,起身开门,原来是邻居王婶。
王婶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压着唇角以示不满,直接迈进房门,快速扫了眼屋内。
屋子里东西不多,但样样精致,一尘不染。
特别是一入门,屋里烧的正旺的炭火簇出团暖气,直直扑面。
王婶眼珠子一转,笑吟吟的说:“呦,沈氏,你男人可真能干,他走了得有十来天了吧,这是留了多少炭啊,这才刚入冬,屋子就烧的这么暖和,今年虽然雪多,但冬天还长着呢,省着点用吧。”
王婶看上去三四十岁,是三溪村的原住民,平日村里鸡毛蒜皮的大事小事都爱掺和一脚。
她知道刚搬来的夫妇成亲没多久,家里没个长辈帮衬提点,她来了,自然而然拿出了长辈的架势。
现在,她担心新妇一不留神把家里炭火都烧光了,等天冷了挨冻。
“阿洲说这几日会冷,让我多烧些,毕竟冻到了看大夫的银子可比烧炭多多了。”沈青青小声答着,折身给三婶倒了杯水,还捻了小半朵晒干的金菊泡进去。
见到王婶,她是有些怕的。
怕被她数落。
刚搬来那会儿,自己什么都不会,大事小事都是阿洲去做,给来帮衬的村里长辈看傻了。
村里的农活家务一向都是女人来干,男人负责出去务工,回家要女人伺候。
所以在他们眼里,女人可以长得丑,但不能不干活。
还没见过哪家男人这么疼媳妇的,能把她当祖宗似的供在家里。
更何况,新搬入的男人俊俏刚毅,周身泛着贵气,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个会宠妻的人。
但见过沈氏后,众人骤然了然。
沈氏是个大美人。
用绝色来形容也不为过。
村里见过沈氏的,至今没人能忘了初见她时的惊心动魄。
那日,沈氏在人前匆匆露了个面,她穿的极素,一件青布压白边的小夹袄,下面配着条洗泛白的米色襦裙,裙尾点缀着几朵小蓝花,清秀俊丽。
她简单梳了个发髻,上面插着根竹簪,乌发顺在前襟,遮着大半雪颈,打过招呼后便低着头,密长的睫毛微微颤着,看上去乖巧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