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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赐恩(1 / 2)


“草民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座之人垂眸凝望着自己钦点的新科状元,嗓音温和。

“草民...不出十二日,你这状元之名怕是要传遍南北。按先前惯例,朕本该授你翰林院修撰一职,可朕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与你更为相配,正好侍读人数缺一,就你了吧。平身。”

谢过圣恩,下方行跪拜大礼的人这才直起身子,规规矩矩地站立着,恭敬守礼,半点都挑不出错来。

底下的人不说话,上头那人却饶有兴致,再次开了口。

“你就不好奇,朕为何破例?”

温鸿阑行了一礼,语调平稳,“皇上的安排自有其道理,小人不敢妄自揣测您的心意,只需照做便是。”

发问之人微微挑眉,起了兴趣,“祁晏这个人,学识向来是没得挑的,就是缺了些官场上的圆滑,教出的徒弟也?向来如此。可你,倒是让朕有些意外了。殿试上的策问,还有会?试的那场风波,朕总觉得从你身上,看出了点故人的影子。”

还未等人答话,发话的人就继续往下说了去,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至于侍读学士...祁晏当初向朕请离时,说什么?年老体弱,能教出一个状元已是费了他不少心神,怕是担不起教养储君之责,唯愿远离朝堂,做一闲云野鹤,去江南一带调生养息。呵,嘴上说得好听,朕给他学生他不要,转头自己捡了个,还送到了朕跟前。你说说,这论不论得上欺君,嗯?”

宝座上端坐的人看着下首处不辩一词,只管低头叩首请罪的人,浅笑一声。祁晏这徒弟倒有点意思,知道说什么?都是错,独自一人揽下了。别的不说,刚点的状元,他又不可能真在这时候罚对方什么?,否则岂不是丢了自己帝皇的威仪?那人教徒弟的本事,似乎见长了不少啊。

“够了,别磕了,到时候打马游街,顶着一副破了相的面容,怕会?吓坏了百姓。不过?,既是你先生欠下的债,就由你这做弟子的替他还了吧。”

“微臣谨遵圣命。”

等人再次站起身来,面上依旧是一副淡然平和之色,如翠松挺立,无人出其右。他这副模样,让上首的人想起一件事来。

“说起来,朕这些臣子啊,总是把先立业后成家挂在嘴边,大义凛然。可朕冷眼瞧着,能做到的没有几个,各个都是一副为我大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朕心甚忧。你那先生,还有谢爱卿,就是个典型。少年总有年老之时,总让他们这么?办,等吾儿继位,身旁没个可用之人,那怎么行?朕有一女,聪慧机敏,温柔贤淑,朕看与温卿你甚是...”

恪守礼节的人头一次逾了礼制,俯身再拜,温润的声音中是掷地有声的坚决。

“还请皇上恕罪,微臣早已娶妻,只求与她琴瑟和鸣,共赴白头。”

相配二字咽在喉咙里,他脸上的笑意也敛了去。内侍悄无声息地跪了一地,整个泰安殿寂静无声。

沉下脸的人薄唇微翕,沉默许久,这才缓缓开了口,“温卿,你想清楚了...本朝又无那驸马不得入朝为官的铁律,尚公主,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皇恩。再者,你都是状元了,莫非还不明白抗旨不尊是个什么?罪责?朕念在你老师的份上,给你一次改口的机会。”

俯着的人微直起身子,低着眸,迎着对方的威压,直直地叩了下去,“臣...领罪。”

所有的侍从都将头埋得低低的,没人能看到上面坐着那一位的脸上是怎样的神情。

天子一怒,伏尸百...嗯?气氛怎么回暖了些?跪在旁边的内侍敛着眉,内里的心思?却百转千回。

“罢了,本是顾及你是我朝第一例连中六元之人,这才额外赏恩与你。朕之公主,理应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儿郎,不缺一个你...官运亨通你不愿,那就赏你些别的。黄金,宅院,你可有想要的?”

问话的人其实心里也?明白,他这话问出去,得到的只会是千篇一律的回答。众人都想着在他面前留个不慕名利的好印象,可这人啊,千辛万苦才到现在的位置上,又哪能没有所求呢?名利财权,总有一个是他们想要的。想要却不明说,虚伪...

“下官曾有所耳闻,太医院副使于养颜祛痕一道极为擅长,臣想向皇上求个恩典,准他替臣...”

“养颜祛痕?咳咳...温卿,君子怎能拗于颜色?”

“替臣夫人诊上一次。”被他质疑的人面色不改,把话给说全了。

“这就是你求的?”

“是。”

被他弄迷糊了的人语气里有些惊疑,为着自己的预判错误,也?为着...

“朕准了,温卿可还有别的?”

跪着的人思忱了会?,最终还是将心中所求付诸于口。

锵的一声,帝王手边的瓷盏碎了一地。

接见完殿试前三,看不出喜怒的人侧过?身子,“怀鸣,你说这人年纪轻轻,怎的就是个痴情种子?能让温卿向朕求太医院副使,对方那容颜必然有损,即便这样了,依然能诱得他公然抗旨,还想...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倒真让朕开了眼了。”

被他问道的人半弓着身,没有明言,“奴才不知。”

不过?他这个答复似乎并不能让对方满意。那人翻了翻手上的折子,沉着声道,“如今殿内只余你与朕二人,但?说无妨。”

他紧追不放,非要个答案,唤做怀鸣的人只能试探着张了口,“温大人的想法,奴才确实不知,可奴才在旁边瞧着,觉着您并不是动了真怒,反倒是...您瞧奴这张嘴,说的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该打,该打。”

“怀鸣跟着朕多年,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倒越发精进了。”那人瞥了他一眼,从喉咙里逸出一声低笑来,让站在一旁的人彻底放下了心。

“奴不敢。奴才只是觉着,要是皇上真的被温大人给气着了,就不会?答允他最后那一件事了。”

不知这句话是哪里戳中了对方的心思?,皇座上的人合上折子,手指在上头轻敲着,说话的声音放得很轻,侍奉在侧的人低垂着眉眼,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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