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期怀着同情接话茬:“这樱花不挺不错吗,你会做什么?”
“兔子。”
叶南期来了兴趣:“还有呢?”
“猫狗鱼鸟。”沈度瞥他,“你。”
还能捏人的?
“改天……”叶南期的兴致上来,一句“改天露一手啊”起了个头,突然想起两人的尴尬关系,紧急刹车。
沈度看着他,那目光好似很平淡,又好似蕴含着什么,叶南期分析不出来,就见他点了下头,道:“好。”
叶南期:“……”
被刺激傻了?
酒会大概要持续到凌晨一两点,陆陆续续开始有人离开,两人趁机溜走,深秋夜里的风飒飒而来,穿过城市的钢筋水泥,藏着股刺骨的凉意,迎面一吹,整个人都精神许多,褪去在温暖的酒会里生出的暖洋洋的疲惫。
沈度的脚步突然一停,一出来就专心致志摆弄手机的叶南期一头撞他背上,下意识“哎”了声。
沈度偏过头,好气又好笑:“手机就这么好玩?”
“我叫车呢……”叶南期抬起头,夜空漆黑,夜色却无法吞没城市,附近的霓虹灯光斜斜映来,到达沈度身上时已柔和许多。
他顺手拉开车门,眸光沉静:“车在这儿。”
他的相貌俊美,因为不怎么笑,总显得冷锐凶气,被柔和的灯光模糊了棱角,神情也没那么倨傲了,有种绅士般的款款温和。
不知道是不是被姜沅予的话影响了,叶南期的心跳无端漏了一拍,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机,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在往心底的警戒线下钻,可他非但没有升起防备,反而有种惶恐的期待。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嘴唇动了动,不太自在:“忘记说了,刚才谢谢你解围。”
沈度倚在车门边,欠欠地扬眉:“要是知道沅予看着,我才不多管闲事。”
他特地拉开了车门,叶南期也不客气,钻进车前谨慎地又问了句:“你真没喝酒?”
沈度绕到另一边坐上驾驶座,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扯松领带,习惯性叼了根烟,瞟到叶南期仍旧狐疑的模样,耸了耸肩:“除非不得已,我在外从不喝酒。”
他边说边摸索打火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介意烟味吗?”
叶南期诚实地道:“介意。”
“……”沈度不爽地半眯起眼,把烟收回去,倒出停车位。
顺便思考接下来怎么和叶南期相处。
小时候两人闹得鸡飞狗跳,时隔多年,叶南期在他心里一直是个讨人厌的形象,再见后果然愈发厌烦,两家人又是旧识,他没想过查查叶南期,少看他一眼都觉得能多活几年。
昨晚叶妈妈支开叶南期,对他说了许多。
最后这个命运多舛的母亲握着他的手,眼中闪着泪光,轻声说:“他对他姐姐的死很愧疚,这孩子有时候很偏执,我就怕……怕他去做什么傻事,这几年我一直很怕。我是个自私又没用的母亲,保护不好他。我知道你不喜欢南南,但你是个好心的孩子,我想求你,可以的话,拉他一把,别让他走上不归路……”
那一番话不似作假,他这才叫人去深入调查了一下叶南期。
今天中午在办公室里看完那份资料时,沈度才发现,他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情敌。
资料或许并非全部真实,透过薄薄的纸张,他也勾勒不出叶南期真正的样子,但和他印象中,简直就是两个人。
——从高中起,一边兼职打工补贴家用,一边努力学习,本来能稳上A大,却出乎所有人意料,选择了学习表演。
入行几年,他一步步地爬上来,圈里传得真真假假的绯闻,都是假的。
什么金主遍地炮友成堆,都是假的。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堆乱七八糟的绯闻,很多是叶南期自己发出去,抑或推波助澜的。
叶湄的死也有蹊跷,但所有东西都被抹除了,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
沈度看完资料,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一中午,满脑子都是叶南期。
想他故意的挑衅,还有自己说过的话。
他犯了个大错,可是被误会的叶南期非但不解释,反而笑眯眯地照单全收,将那些流言蜚语当做防身武器。
他谁也不信。
叶妈妈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叶南期是因为叶湄才这样做的?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度很想问清楚,但直觉告诉他,叶南期不会喜欢被他调查,更不愿谈及自身的事。
他警惕地和他划开了一条界限,把所有伪装的和不屑伪装的一面扔给了他。
叶南期不知道沈度纠结的内心,只当他是受刺激了,被有意无意地盯了一路,后背凉凉的,生怕沈度暴起伤人,到家头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调到法制栏目。
刚好播出的主题是家暴。
沈度:“……你干什么?”
叶南期脸色沉静:“知法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