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在这儿等多久？您让人来把他带走？毕竟是个明星，我怕万一警察追过来就不好了……”
“先扎一针？成，东西都带着的。”
扎一针？
叶南期猝然一惊，悄悄捡起一根覆着霜的钢管，冷得扎手。他从破洞口看进去，混混老大说了句话，然后有人从腰包里掏出个不大的盒子，取出注射器。
有人笑了声：“纯度高，好东西……”
叶南期心里直发凉，最后朝后面望了眼，摸出手机，找到警笛声，将声音开到最大，往门边一丢。
刺耳的滴呜滴呜声惊雷般炸响，几个小混混立刻慌了神，拿着注射器准备扎进姜沅予胳膊那人手一哆嗦，差点扎到自己，连忙一甩手，把注射器扔到一边。
混混老大惊吓过后，很快稳住神：“……这个声音不太对。小亮，你出去看看。”
叫小亮的脸色一苦，被老大瞪了眼，缩头缩脑的，不太情愿地往门边走。
其他几人屏息静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小亮。
天色愈浓，走到门边，小亮庞大的身躯挡着光线，看不太清。
叶南期双手握紧钢管，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神色猛然透出一股狠意与决绝，在对方冒出头的瞬间，狠狠挥下钢管。
“砰”的一声闷响，小亮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昏了过去。
工厂里的剩下几人已经抄起了钢管木棍，紧张地背靠着背：“我操！是条子吗？”
叶南期的心脏狂跳着，沉声喊：“里面的，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配合放下人质，不要负隅顽抗！”
“奶奶的。”老大懵了会儿，勃然大怒，“你他妈唬谁！条子会用钢棍？兄弟们，给老子上，外面八成就他一个！”
小弟们立刻一拥而上，混混老大嘴上说得凶，脚步却可以放慢，躲在最后面。
叶南期无奈地踢了脚地上的“小亮”，他的力气不够大，这位吨位超标，想拽起来当人质都不行。
一耽搁间，那几个人冲了出来，看到果然只有叶南期一人，都冷笑起来。叶南期不慌不忙，踩在小亮胸口上，手中的钢管对着他的脑袋。
“几位。”叶南期语气森冷，“你们不想他死的吧？”
混混老大朝前几步，呸了声：“死就死呗，怕死也不会出来混。你是追着里面那个小明星来的吧，话还给你，你不想让他死吧？猜猜你打死小亮这功夫，老子能不能回去弄死里面那个？”
叶南期心底发沉，冷冷环视了一番包围着自己的五人。混混老大说话的时，这几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将他围了起来。
他忽然冲对方笑了下。
即使夜色朦胧，那个陡然盛开的笑仍如春花般灿漫晃眼，混混老大愣了下，叶南期提起钢管就是一劈。
混混头子堪堪避开，肩膀挨了一击，嘶了声，吐出一阵污言秽语。
这几个混混都做好了偷袭的准备，没料到叶南期动手比他们还快，都愣了一下，怒不可遏地一拥而上，往他身上各个要害处招呼。
这些混混打架经验丰富，阴招损招一茬茬的，叶南期被阴了两把，背后挨了两钢管，痛得眼前一花，眼眶赤红，拼着被一脚踹到腰上的代价，沉沉的一棍劈飞了一个混混的钢管，砸在他脑袋上。
那人惨叫一声，捂着脑袋差点昏过去，倒在地上缓不过来。
叶南期也被踹倒在地，剩下几人劈头盖脸地连打带踹。打架时如果倒了地，就可能再也爬不起来，叶南期飞快护住头，好在外面温度低，痛到一定程度后，反而失去了知觉，他一屏息，徒手一把抓住朝他挥来的木棍，手掌似乎响起了轻微的骨裂声。
叶南期强忍着那一瞬间的痛意，在对方震愕的眼神里借力跳来，双腿凌空蹬出，当胸一脚将他踹飞开去，撞上后面的围墙，哎哟哟痛叫着爬不起来。
还差三个。
叶南期喘了口气，发了狠，无视朝他挥来的钢管，朝另一个人扑了过去。
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叶南期这么不要命，着实也吓到了这几个混混，其中一个生出点恐惧，钢管被劈手夺走，飞速放倒。
剩下的两人一阵胆寒。
痛。
叶南期脑子里一时只有这个字，从头到胸口到脖子到腿，全身上下无处不痛。他咬咬牙，抹了下嘴角，虎口破裂，满是划伤和乌青的手上也渗出了血，没抹去唇角的血迹，反而增添了更多的血红。
他不确定右手是不是废了，不太使得上力气，眼前花了花，努力睁大眼，忽然发现混混头子不见了。
叶南期瞬间察觉到不对，然而还是发现晚了。耳边风声响起，随即头上一痛，温热的血涌过脸颊，混混老大举着块砖，朝他森然一笑：“你他妈很能打是不，起来打啊。”
叶南期踉踉跄跄地靠坐到墙下，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眼睫被血浸透，世界也变得血红模糊，他低垂着头，感觉那股温热的血蔓延着，从额角流下，淌过脸颊，滑落到他手上。
他的头很痛，分不清是精神还是身体上的，耳边也嗡嗡响着，隐约听到这几个混混在骂他，然后又讨论起怎么处置他。
“这小子有点眼熟，好像也是个明星，要是杀了他，估计麻烦很大。”
“操，老子门牙都被他打掉了，难道要放过他？”
“看他长得还不错，要不尝尝味道扔这儿得了。”
“他这狠样，你敢？”
“……”
叶南期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声音。
这几人未必会杀了他，但如果就在这儿任由血流的话，他会失血而亡，或者干脆冻死。
他心里没有恐惧，只有不甘。
姜沅予怎么办？姐姐的仇怎么办？
意识恍惚了不知多久，可能只有几秒，可能是几分钟，叶南期听到脚步声靠近，他勉强抬了抬眼皮，看到混混老大提着钢管走近他，高高扬起。
现在的小混混都敢杀人了？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瞬，他的瞳孔一缩。
混混老大的钢管还没砸下来，便被猛地踹飞了。
那一脚的力度大得恐怖，混混头子飞了几米远，砰地砸到墙上，一时爬不起来。
在一片血色朦胧的世界里，叶南期迟疑着眨了眨眼。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好像看到了沈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