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上虽然?如同掉了爪牙的老虎一?般,可他仍是不甘心不服老,时时关心边疆军事。
虽说?,皇上已经把他那些得力的心腹,或是调离京城,或是明升暗降,换到无用的闲差。可太上皇仍是还保住了些许人脉。
他实在太担心,霍家军和殷家军搅在一?起。若当真让两支军队变成一?家。到那时,就算有心人再用心挑拨,也是没有用的。对于整个王权,整个帝国,这实在是个大威胁。
正因如此,太上皇几乎是孤注一?掷,想着种种计谋。甚至一?度动?了念头,想把陈宁宁扣在上京城作人质。
他想着,此事就由他这老父皇出手,九王就算知道内情。顶多也只会怨恨他,并不会记恨皇上。到那时,他仍是会为皇上唯马首是瞻,为庆国尽心尽力。
只要办妥这件事,太上皇甚至觉得,他便是立时就死了,也没有任何遗憾。这也算是件利国利民?的大事。皇上唯一?要做的,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开他的手脚就够了。
太上皇自然?不敢做得太过明目张胆,只在私底下暗中?指挥那些人行事。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皇上竟是那般固执。居然?当真为九王妃挡刀,根本就没让九王妃伤到分?毫不说?。翻过头来,还把太上皇那些势力给处理了。
等到太上皇收到消息,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几乎昏死过去。
皇上倒也跑来,又装模作样的给他尽孝了。甚至还亲自捧碗给他喂药。
就算皇上此时再怎么?孝顺,太上皇也完全?高兴不起来。一?抬手,便把药碗打翻在地,破口骂道:“都不用你动?手,也没动?你那心肝宝贝的九王。就稍微动?一?动?陈宁宁,便可以保下我大庆江山无忧。你又何故阻挠于我?你是不是非要活活气?死我,才甘心?”
那碗药直接便洒在当今皇上的衣服上,弄出了一?大片污渍,他不仅没有躲,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吩咐太监,“再去给太上皇煎一?碗药来。”
太上皇一?听,他居然?还有心理会那些药,却独独不肯理会他,便又骂道:“现如今,你都不愿意跟我说?话了,是不是?”
皇上这才看向他,那双眼就如同海水一?般,波涛翻滚,夹杂着一?股狂怒。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正色说?道:
“若不是我出手拦了,恐怕如今已经铸成大错。小九也是你儿子,你为何就不能怜惜他?当日里?,你对明珠郡主便是如此。大长公?主那般信赖你,把明珠郡主托付给你,替你镇守万里?江山。你那时也曾把明珠当亲生女儿养大。这些年,午夜梦回,你就不曾后悔过?他们是人,不是你随意操控的棋子。人心不能这般玩弄!”
说?罢,皇上拂袖而去,再也不愿意理太上皇。
太上皇看着他那漠然?的背影,不禁老泪纵横,又说?道:“你懂什么??你才当了多久的皇帝?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你做嫁衣。你要当明君,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我帮你做便是了。你却不识好人心,翻过头来,便骂我?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
说?着,他又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我这些年,最疼爱的那个到底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
皇上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又开口说?道:“大可不必如此,你若当真疼我,就放小九夫妻离开上京城吧!别再阻拦他们。”
“你……”太上皇指着他的鼻子,颤着嘴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可皇上到底不再是小孩子,也不是那个甘愿在他面前伏低做小的愚孝儿子。此时的他气?场全?开,通身都是帝王霸气?,眼神?也犀利无比,就如同一?把利剑一?般。
似乎一?旦皇上做出决定,所有人都要遵从似的。
到最后,竟然?还是太上皇在这次交锋中?,退却了。
父子二人仍是冷脸相对。这次太上皇却不敢再分?辨了。
这时,皇上又对跪了一?地的太监吩咐道,“小心伺候太上皇,若有不适,便叫太医来。”这才大步离开。
他虽然?身材瘦削,看上去并不强健,但是每走一?步,却都坚定无比。
太上皇看着儿子的背影,久久无法移开自己的双眼。最终却化作了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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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倒是有些好笑,太上皇这辈子都在利用身边的人,就连亲情也被他用了个彻底。
曾经最支持他的大长公?主,早已把他视为陌路。甚至就因为他准备对宁宁下手,大长公?主那边也已经暗藏伏兵。就差直接跟他闹翻了,来个鱼死网破了。
陈宁宁如今便是大长公?主的眼珠子。为了她,公?主甚至不惜背上骂名。
然?而皇上却和太上皇完全?相反,为人宽容大度,懂得尊重人心,也重感情,并且有足够强大的手腕。因为他及时出手,下手又准又恨,不止处理了太上皇的势力。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其实也阻止了一?场战争。
正因如此,大长公?主才下定了最后的决心,把自己最后的赌注,压在新皇身上。
转过天?来,她便直接去见了新皇。
她和新皇到底说?了什么?,又做出了怎样的约定,到底无人知晓。太上皇唯一?能打探到的,便是大长公?主把自己的私印,给了当今皇上。
太上皇听说?此事,不禁大吃一?惊。要知道大长公?主在北疆镇守了二十余载。不仅守住了大庆疆土,同时也赢得了霍家军的爱戴。
虽然?这十多年来,她没再回南疆,可她的人早已渗透到霍家军和北疆的各个命脉。可以说?,大长公?主的私印堪比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