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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你卿卿?
阙宁往后缩了缩,自己动手把被雪湿透的鞋袜换下来,划清界限。
从前她与阙离亲近,是因为血溶于水,现在算什么?
是,她承认,她心底有点乱,不是有点,这一刻长公主情愿懵懂无知。
可少年眼底的情意太过直白。
她一时间竟有了摊牌的想法,这窃来的重生已经让阙宁不安,额外的喜欢更是负累。
她到底是不愿意骗他的。
“阿离,”她忽然像从前那样唤他,神色也变得凝重。
“嗯。”少年站起身,一颗心却沉入谷底,他是多聪明的人啊,已然察觉不对。
“……卿卿,我还有事。”
阙离捻了捻指尖,冷静地先发制人,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掌中生起了冷汗。
他仍旧镇定地转过身,随即,眼底的笑意不见,变成了真切的、因为害怕失去而生的恐惧。
如果,如果阿姐说开了,那他呢?他还能这样恬不知耻地试图靠近她吗?
少年往外走,绕过纱帘,天光倾泻在他身上,如赦免罪人。
“阿离!”
身后,阙宁再次唤道,“我想问你,长公主,为什么会死?”
在暴露身份之前,她还是想得到一个答案,让自己解脱。
阙离的脚步顿了顿,他推开殿门,回眸说道:“因为,她不喜欢我。”
……
怎么会?
阙宁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少年已在冬日的光影中走向了远方,从她这里望去,茫茫白雪中,只留下一个黑点,直至什么也抓不住。
这一刻长公主方才明白,站在身后被留下来的人,是什么心情。
从前她出征时,总是望着她背影的孩子,心底又该是怎样的孤寂。
她闭上眼睛。
那年的细雨声仿佛在耳边。
她想,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
那日后,一切如常。
只是很难再见到阙离,他似乎刻意在回避着什么。
阙宁有好好反思,在反思中也和学子们打成一片。
连难搞的谢摘星都可可爱爱。
她竟然会送阙宁饴糖。
虽然是强硬地,不容拒绝地塞过来,但也会偷偷回头看阙宁反应,漾起孩子气的得意。
她还说起过谢月沉。
作为小堂妹,谢摘星手里的八卦消息绝对是一手的。
她告诉阙宁,谢月沉喜欢一个姑娘。
长公主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人小鬼大的谢摘星挑挑眉,笃定道:“我爹爹说的。”
“你知道吗?”她贴近阙宁的耳朵,细声细气道:“堂哥贴身藏了只金钗,钗头雕的是只金雀,玉石镶成金雀的眼睛,千真万确。”
阙宁的神情变了又变。
“嘘,我只跟你说了,你别告诉别人。”谢摘星见她愣神,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指。
阙宁一把握住,良久才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点声音:“当真?”
“我从不撒谎。”谢摘星奇怪地看着她,喃喃道:“这金钗又不是你的,你着什么急?”
她听老爹说,那玩意儿可是世无其二呢。
“是啊。”阙宁缓缓松开她。
那只金雀钗不是她的了。
是属于长公主的陪葬,是长公主的母亲,先皇贵妃留给女儿的嫁妆。
知道这样的消息,在这样的情境,真是令人厌烦啊。
“慕卿卿,你怎么了?”
“没什么。”
“下次见到你堂哥……”她对谢摘星说:“告诉他,别等了。”
因为曾经遥不可及的人,如果在触手可得的时候也错过的话,就证明月老一刻也未曾拉起红线。
白月光的话,就让他自己在天上挂着吧,多喜庆呀。
那时的长公主还未想过,在她眼里无所不能,接近神祗的谢小将军,有一天也会陨落。
·
三月后,惠风和畅。
边关传来捷报的同时,也带回了谢月沉的猫儿。
小小一只,雪白的毛色。
它被养的很好。
连同着谢月沉的长剑,谢月沉的白衣银甲,一起被带回来。
独独没有带回来谢月沉。
听说,他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