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爱林手上也提着两大包水果,“你等会又乱说嘛,跟不长脑壳一样。”
“老子又不是傻的。”陶子川翻了个白眼。
三人穿过一条深巷子,前面就是段稷说的大长坡。
好不容易爬完长坡,陶子川看到眼前还有一段望不到尽头的石阶,差点当场哭出来。
“这是近路。”段稷也喘了两口气,“旁边其实可以开车上去的,平时他们走路才从这条路走。”
“你狗日的不早说!”陶子川吼道。
段稷刚想说没想得起来。
“哎!昨晚上的那个吉娃娃!”
听到这个隐隐熟悉的称呼,段稷表情微变,已经猜到了这人是谁。
“哪点有狗?我啷个没看到。”段稷还没来得及阻止,陶子川就已经问了。
冯淮外公走到段稷旁边,伸手拍了拍段稷的肩膀,热情洋溢道:“吉娃娃,既然来了,那就去我们屋头吃饭,煮起的。”
段稷:“……”
陶子川和尤爱林逐渐回过味,终于听明白了这吉娃娃是什么意思,都忍不住别过脸,在一旁偷笑起来。
段稷想让他喊自己全名,但感觉这话说了也是废话,这老头根本就不听。
“走嘛走嘛,我们屋就在这条路上头的。”冯淮外公还在招呼。
“我今天有事,就不去了。”段稷道。
“啥子事嘛,办完了来我们屋头吃饭也得行。”
段稷提起手里的两箱牛奶给冯淮外公看,“我们同学过生,要去他家里吃饭。”
话音刚落,就听到任琄在梯坎儿上面喊:“冯爷爷!”
冯淮外公显然跟他很熟络,脸上乐呵呵的,他朝任琄挥了挥手,“原来这些弟娃都是来给你过生的所。”
“对头。”任琄看到段稷三人探究的视线,登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看向冯淮外公,又道:“我妈让你去我们屋头吃饭。”
“算了哦。你们年轻人的场合,我这老头子就不去了。”冯淮外公摆了摆手,“我先爬坡坡了,你们上去嘛。”
“冯爷爷,我送你吧。”任琄连忙从石阶上跑下来。
“不用不用!”冯淮外公用拐杖跺了两下路面,“我又不是瘫痪啦,你们自己走,我当锻炼身体。”
说完,他又看向段稷,笑眯眯道:“吉娃娃,有空去我们屋头耍嘛,都是挨到起的。”
“快答应塞,吉娃娃。”陶子川在身后偷乐。
段稷脸上一会青一会紫,好半天后,才勉强点了点头。
冯淮外公走后,陶子川好奇地看向段稷,“这老头是谁?”
“冯淮的外公。”段稷答道。
“啊?”陶子川一脸震惊,“你们啷个认识牤子的外公。”
“路上碰到的。”段稷也不是想隐瞒陶子川,只是感觉昨晚发生的一切应该是属于冯淮的私事,他不好让别人知道。
段稷忽然又想起什么,他倏地看向任琄,皱眉道:“你又是啷个认识的?”
“对啊~”陶子川把水果和蛋糕放在地上,一把勾过任琄的脖子,咬牙切齿道:“娟儿!啷个回事?”
“你是不是叛变了,跑去跟牤子一伙儿了?”
尤爱林若有所思道:“难怪你总是帮着冯淮说话。”
“不是的不是的!”任琄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是被勒的,还是急的,“他们是上个月才搬过来的,段哥可以作证。”
段稷想了想,前几个月他来任琄家里,确实没有看到过冯淮和他外公。
“真的?”陶子川将信将疑地松了手,“那你啷个不跟我们说?”
任琄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段稷的脸色,犹豫道:“因为……段哥不是讨厌冯淮么?我怕我说了段哥会生气。”
“你瞒着我,我更生气。”段稷沉下脸。
“对不起。”任琄愧疚地埋下头。
“开玩笑啦。”段稷又笑了。
他心里其实不怎么生气,刚刚本来就是吓任琄的。
见任琄还是忧心忡忡的,陶子川搂了搂他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老段要真生气,现在就打道回府了。”
“快帮我提东西,我手都要断了。”
任琄看着地上的那堆东西,有些着急道:“不是说了让你们别买东西嘛!”
“超市在打折。”段稷解释。
陶子川跟着接话茬,“你不晓得,差点没抢得过那些老头老太婆!”
任琄表情还是有点不好,“那也不能买这么多啊。”
“没买好多,都是些水果。”陶子川提上蛋糕,“你跟嬢嬢多吃点,吃多了好拉屎,不便秘。”
尤爱林嫌恶道:“陶子川,你还能再恶心点嘛!”
有陶子川这个话唠在,一路上有说有笑,这段长阶爬的也没这么累了。
这边地势比较偏,基本都是以前抗战时期留下的老房子。
富家子弟的陶子川第一次来这地方,跟乡下人进城似的,四处张望,眼里满是新奇。
“这里面真的有住人吗?”那段石阶走完了就是马路,陶子川指着马路旁边的一栋房子,这栋房子在马路上看着是三层,但走到马路边上可以看到往下有三步石阶,下去后还有一层,因为比路的水平低,也可以说是负层,门上有锁,应该是有人居住的。
“以前有,现在搬走了。”任琄回答。
陶子川哦了声,“那还好。”
“咋了?”段稷问他,“大少爷想住进去体验一把?”
“不不不。”陶子川连忙摇头,“我怕撞鬼。”
段稷揶揄道:“撞鬼倒不至于,顶多撞几只下水道里的耗子。”
“那还不如撞鬼呢。”陶子川打了个哆嗦。
“我是感觉这屋子下个雨跟泡在水里一样,最好别住人。”
任琄沿着马路走到最后的一栋三层的楼房,“我家到了。”
他们住的这种是老厂房,这一片有很多纺织厂,任琄母亲在纺织厂上班,住宿也是厂里包分配的。
厂房有三层,一层楼三家人,屋子里没有厕所和厨房,平时只能在走廊上做饭,公用的厕所在一楼。
陶子川傻愣愣地盯着那房子看,尤爱林表情稍微好点,但眉头还是下意识地蹙了起来。
任琄心思细腻又敏感,隐隐猜中了他们的想法,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局促不安道:“不好意思啊,我家确实不太好招待你们。”
尤爱林回过神,淡淡道:“挺好的,比我想象中好多了,我还以为你家是住桥洞里的。”
听到这话的任琄不禁笑了,“那倒不至于。”
段稷抬腿,朝还在云游的陶子川的屁股踹了一脚。
“哎哟!”陶子川惨叫着清醒过来,他一边揉屁股,一边骂:“我日你大,”
话说一半,就看到段稷和尤爱林都冷冷地盯着他。
陶子川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赶紧笑道:“娟儿,我看这房子不错啊,以后肯定要拆,等拆迁了你就是土大款,发财了可别忘了我们啊!”
任琄看到努力圆场的陶子川,有点不忍心说出真相。
“傻逼。”段稷嘴角抽搐,“可这是工厂的厂房,拆了钱也不会给他们。”
陶子川:“……哈哈哈哈哈……当我没说……”
尤爱林睨他一眼,无语道:“哈龙包。”
闹了这么一出,任琄心情也变好了,眉眼弯弯地看着陶子川,“谢谢川哥。”
“我就当是生日祝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