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寒冷的空气好?像在这一瞬间凝结成?冰,所有人都?对?陆行舟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
双方相互对?视,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浓雾弥漫的天地间只有尖厉刺耳的笛声。
过了一会儿,判官笑了一声。
陆行舟心下一沉,小声对?石饮羽道:“不?怕判官闹,就怕判官笑,这货越笑越没好?事。”
判官却没有发作,而?是温柔地说:“原来贤伉俪也来了,别站在后?面了,到我身边来,这里还有个空座。”
一个阴兵迅速搬了个竹椅过来,放在判官旁边。
陆行舟警惕:“该不?会我一坐椅子就炸了吧?”
判官微微一笑:“陆组长多虑了,杀你没必要浪费炸药。”
“……”就说判官这个鬼很?难相处吧。
既然对?方邀请了,若不?应邀,倒显得自己胆怯,陆行舟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坐在那张竹椅上。
竹椅很?凉,陆行舟坐下的瞬间,不?由得皱了皱眉。
石饮羽低声问:“你坐我腿上吧。”
“没事。”陆行舟冲他笑了一下。
判官看着他们俩甜腻的互动,眼眸中滑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忍不?住小声嘀咕:“知?道贤伉俪感情深厚,但也要克制才好?,小心伤身。”
陆行舟:“???”
石饮羽笑起来:“判官大人说得没错,椅子太凉,确实伤身。”
判官明显怔了一下。
陆行舟摸着下巴,促狭地笑了起来。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但就那个笑容,已经传达出了全部的意思——判官你单身这么多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判官很?恼火。
石饮羽拉起陆行舟冰凉的手?,想输送些能量过去,他是恶魔,每一丝能量中都?蕴含着恶魔之?力,必须费大劲将其剥离才可以,否则将与陆行舟体内的降魔之?力发生?拮抗。
而?陆行舟怎么舍得他受累?按住他的手?,轻声道:“别浪费力气。”
“用?在你身上,怎么算浪费?”石饮羽笑道,“这里太冷了,冻坏你,是不?是想心疼死我?”
“那也不?行。”陆行舟笑起来,“你就这么焐一焐就行。”
石饮羽无奈,只得握着他的手?,紧紧放在掌心。
海底的乐声彻底沉寂下去,空中的笛音也越来越低,渐渐消失,魔主收起笛子,坐在鹤背上,神情淡漠地看向地面的人们。
片刻之?后?,白鹤向远处的山峰飞去。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一声清脆高远的琴音在海面上传来,声音轻盈细微,宛如?天籁。
白鹤急转回身。
阴兵阵中出现一阵躁动,众人看向琴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天低云沉,海面上一片浓雾弥漫,琴音飘渺悠长,徐徐地穿过浓雾传来,给人一种清冷入仙的旷远之?感。
在琴音的挑动下,海底那个沉寂下去的乐声再次响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从深远的海底渐渐浮上水面。
躁动的阴兵悄然安静下来,呆滞地站在原地,齐齐陷入可怕的静谧中,仿佛被这天籁一般的琴音催眠。
“那是什么人?”判官沉声问。
阴兵大统领道:“他隐藏在浓雾中,没有露出真身,不?过看他的意思,是想催动新魔主的诞生?。”
“这样看来,该是友非敌,但是……”判官眼睛不?悦地眯起来,“一边催动新魔主诞生?,一边还对?其他人动手?,这位朋友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石饮羽发现陆行舟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皱眉:“冷?”
“不?是。”陆行舟动了动嘴唇,微弱的声音瞬间飘散在寒风中。
石饮羽一愣:“什么?”
“这个人……”陆行舟喃喃地说。
石饮羽俯身靠到他的唇边,听到他的呢喃:“风极反。”
“竟然是风极反?”石饮羽吃惊,“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在这件事上,他的立场是什么?”
“我不?知?道。”陆行舟低声道,“他的立场向来邪恶荒诞,就算他单纯地想看三界大战也很?有可能。”
石饮羽怔了一下,笑了起来:“有点意思啊。”
若隐若现的琴音像个引子,慢慢牵引着海底的庞然大物向岸边靠近,浓雾之?后?,渐渐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高大的人影坐在一叶孤舟上,在暗潮涌动的海面上越来越近。
“好?浓的魔息。”石饮羽突然道。
陆行舟:“他以降魔师身份入魔,与一般魔物不?同。”
石饮羽诧异:“降魔师的力量与魔物截然不?同,竟然能……”话未说完,悄然消失。
陆行舟瞥了他一眼:“你不?也是以降魔师身份入魔?”
“我才当?了几天降魔师?”石饮羽苦笑,“学?艺未成?,就误入歧途,一生?尽毁,算什么降魔师?”
“胡说。”
随着琴音的渐近,魔主重新举起笛子放在唇边,一声清远嘹亮的笛音破空而?出,如?同射出一支穿云箭,呼啸着冲向海面,化作飓风,荡开?遮天蔽日的浓雾。
波涛翻滚的广阔海面上,一人一舟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孤舟狭小单薄,在飓风卷起的风浪中剧烈颠簸,被浪头?高高扬起,转眼又?重重摔向海面。
风极反竟能一直稳稳坐在舟上,双手?抚动着横放在膝上的一把焦尾琴,琴声高远飘渺,丝毫没有受到风浪的影响。
他仰头?看向空中的鹤影,突然微微一笑,左手?按弦,右手?猛地往前一划,一道凌厉的裂帛声响起,看不?见的强烈音浪卷起海水,猛烈地冲向空中,仿佛一条水龙从他指尖出现,咆哮着张开?大口,向着空中的白鹤吞去。
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笛音响起,白鹤发出一声高亢的鹤唳,在水龙击来的瞬间,直直高冲向云霄,躲过水龙,急转回身,挥动翅膀,巨量海水腾空而?起,刹那间蹿起十?几米高的水墙,铺天盖地砸向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