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看着她,又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高兴于狄旎心?里也是有他的,却有些心?疼她藏着掖着谁都不敢告诉。
御医给池宴诊完脉之后,又给在一旁的狄旎看了看。
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先前?受了惊,又一整天?没合眼,身?才会垮。
等大?狄旎喝完药后,她看向?池宴看着手里的药,一脸深仇大?恨的表情。
先前?的记忆又重新破土而出。
她笑道:“你果真是不爱吃药的。”
池宴还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向?狄旎。
狄旎因为方才的旖旎,脸上还是带了些红。
可因着有宫人在,她面??上有些过不去?,神情便也有些淡淡的。
如今看向?池宴时?,狄旎眼底的淡然瞬间化成了一阵阵的涟漪,叫人看了便深陷其中,许久都出不来。
池宴心?情尚好,被她发现了这个小秘密也没有丝毫的恼怒羞愧,还是笑脸盈盈的:“若是阿旎来喂我,莫说是药了,便是□□我都心?甘情愿。”
狄旎瞧着像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池宴,也没想过他这情话也可以一套接着一套的。
她嘱咐了一声:“拿些蜜饯过来。”便走上前?去?,从池宴手里拿过了药。
池宴面?上神色一僵:“阿旎,你真的要喂我吗?”
他不仅往后挪了挪:“好歹朕也是堂堂一国?陛下,这样有些...”池宴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丢脸吧...”
狄旎端着手里的碗,扫视了这殿中人一眼。
宫人们都低着头,鸦雀无声。
狄旎这才转过头来看向?池宴,她面?带笑意,在池宴看来却有些阴恻恻的。
她舀了一勺药,放在唇下吹了吹。
碗里的药黑乎乎的,在池宴看来,像极了吞人的野兽一般。
他抬头看着狄旎,笑得腼腆:“要不,还是朕自己来吧,你身?也不好,多休息休息还是。”
这时?候的狄旎,一点都不好说话,她面?上虽带着笑意,却还是强硬的摇摇头:“不好。”
池宴见她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脸一下垮了起来,小媳妇似的“哦”了一声。
等到狄旎坐在他面?前?,将勺?递在他嘴边时?。
池宴闻着药味,一下把眼睛给眯上,唇瓣有些颤巍巍的,却还是逼迫自己上前?去?接这药。
狄旎看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莫名有些发笑。
她心?里虽有些心?疼他,可手上却丝毫不含糊,一下将药送进了他嘴里。
池宴舌尖触及到那丝苦意后,整个脸都皱在一起,像个小老头一般。
狄旎见状,一下便塞了一个蜜饯在他嘴里。
甜腻腻的滋味一下冲散了方才的苦,池宴面?色舒缓了一下,可还没等他说什么,第?二勺药就又到他眼皮?底下了。
池宴:...有些害怕。
等到磨磨蹭蹭终于把这一碗药喝完后,宫女方才送上来的蜜饯也没剩下几个了。
狄旎放下了手里的碗,又捏了一个蜜饯放在嘴里。
唔,不错,甜度正合适。
她拿着帕?擦了擦手,又转过头来看着池宴的表情。
他有些没缓过神来,许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完完整整的把一碗药都喝了,对他心?灵有些冲击吧。
狄旎一边想着,一边脸上的笑意也更显了。
池宴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他嘴角耷拉着,像只淋了雨的小狗一般。
池宴轻声嘟囔了一句:“这药一点都不好喝...”
狄旎听见这话,顿时?笑了,语气轻快:“这药哪里有好喝的理,你早些好了,便不用吃药了。”
她凑上前?去?替他压实了被?:“你说,这有理吗?”
池宴偏过头来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你明日,还来喂我药吗?”
狄旎手上动?作一顿,抬起来点了一下池宴的脑袋:“你是陛下。”
池宴点头:“朕是你的陛下。”
狄旎低头一笑,妥协着说道:“那好,既然你想的话。”
池宴面?上挂着明晃晃的笑意,就像是得到了糖似的孩?。
“这是你答应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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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旎昨日因为身?原因,在乾清宫宿下了,可是如今她既然已经醒来了,便也不好再一直待在乾清宫。
等到她换好衣裳,回到铜雀殿后。
狄旎想到了蒋妃,她招来紫鸢,问道:“蒋妃呢?”
蒋妃一向?守规矩,她与池宴醒来的事?不会不知道吧,可却没来瞧她。
狄旎总觉得有些奇怪。
紫鸢没想到狄旎问她这个,她面?上神色一顿:“娘娘,陛下醒来后,也曾召过蒋妃。”
“可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等到蒋妃回到钟粹宫后,陛下便派人把钟粹宫锁了,只准进不准出呢。”
狄旎有些诧异:“这?蒋妃将药方拿来乾清宫,当是有功的啊。”
紫鸢小声说道:“可您同陛下出宫的事?甚少人知晓,更别说是中箭中毒一事?了。”
“那时?候太医院的御医都在乾清宫,那蒋妃娘娘如何知晓陛下的病情,甚至还能精准的把解药的药房送来呢?”
狄旎一顿,缓缓开口?:“除非是,这暗害他们的人,与蒋妃有关...”
她揉了揉头:“可若真是蒋妃做的,她也没必要...”
狄旎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等过了一会儿,她又抬头,看了看紫鸢:“这次没带你见着你哥哥,是本宫的错。”
紫鸢本还在思索着其他事?,狄旎一开口?就叫她有些吓着了。
她走上前?,蹲在狄旎身前?,对上她的眼睛。
“娘娘,这与您无关。”
“奴婢先前?也没想过,竟能出宫玩玩。虽遇上了这等事?,可您和陛下没事?便是最好的。”
狄旎抿了抿唇,她见到那□□,分明是对着她的。
是池宴偏过身来,才替她挡了一箭的。
狄旎有些怀疑,自己来到京城,位列贵妃,难道就真的触及到了这么多人的利益吗?
至于一个一个阴谋诡计朝她涌来吗?
她在现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已,怎么一穿越到这个世?界,便活得这么累啊。
狄旎眼睫微垂着,叹了一口?气。
紫鸢在她身边看着狄旎的神情,有些许的担忧。
她沉思了片刻,伸出手来,握住了狄旎的手。
这是不合规矩的,紫鸢她清楚。
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想这么做。
“娘娘,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怪你。”
“塔娜姐姐手上的伤不怪你,陛下中毒,蒋妃被囚钟粹宫,同样不怪你。”
“您莫要再自责了。”
狄旎手心?有些湿热,是紫鸢握出来的。
她捏了捏紫鸢的手背,因着做过粗活,不是很?细腻,可在狄旎看来,却极有安全感。
狄旎抬起头来,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这回,也叫她自己看懂了对池宴的心?。
虽是过程心?惊胆战了些,可结果总是好的。
她面?上带了笑意,反过来拍了拍紫鸢的手:“放心?,本宫没事?了。”
“对了,给本宫换衣裳吧,本宫想出去?一趟。”
紫鸢有些诧异:“娘娘您想去?哪儿?”
“钟粹宫。”
钟粹宫殿外站着一圈的侍从,狄旎一见,都颇为心?惊胆战。
她走上前?去?,便被侍从拦了下来:“陛下说过了,钟粹宫不许任何人进去?。”
狄旎拿出自己的令牌来。
侍从见了有些踌躇:“贵妃娘娘,可是...”
狄旎转过头来,声音温柔却坚定:“没有可是,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宫全部担着。”
她扬了扬眉:“叫本宫进去?吧,本宫只是想去?见见蒋妃。”
守门的侍从看了对方一眼,殿内,大?太监敲了敲殿门,打开后,他转过头来看向?狄旎。
“娘娘,蒋妃娘娘让老奴迎您进去?。”
狄旎抬头,便看见了向?来都在蒋妃身边的大?太监。
侍从低下头来,将令牌还给了狄旎。
狄旎收下,放入袖中,轻声说了一句:“有劳了。”
等到同大?太监一道进了内殿后。
殿内有些昏暗,明明是白日,殿中却燃着蜡烛。
狄旎看着端坐在软凳上失神着的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走上前?去?:“蒋妃。”
蒋妃一顿,起身看向?她,行了个礼:“贵妃娘娘。”
狄旎扶了她起来,便牵着她到一旁坐了下来。
“不必多礼,今日我只是过来看你的。”
狄旎有许多话想说,可张嘴,却又顿时?说不出口?了。
蒋妃瞧见狄旎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娘娘,您和陛下遇刺一事?,不是臣妾做的。”
她这话大?概是已经说了许多遍,连音儿都平平的了,像是掀不起她内心?丝毫的波澜。
狄旎点了点头:“我知晓,我从来没怀疑过你。”
“反而还要谢谢你。”
她没有那高高在上的自称,一下?便拉近了与蒋妃的距离。
蒋妃垂着头:“只是抱歉,关于这药方的事?,我不能说。”
“因为谁呢?”
“爱人,友人,还是家人?”
狄旎面?上添了笑意,温温柔柔的,没有丝毫的杀伤力。
“蒋妃,不知道为何,我总感觉你做这些...”狄旎顿了顿:“是为人赎罪。”
蒋妃一听这话,手指绻缩了一下。
狄旎离她近,便也看得真切。
“我说的,对吗?”
她眼底带着笑意,看向?蒋妃时?,就想随口?问着:今日吃饭了没。
蒋妃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臣妾...我...”
纵使她口?中想否认,可蒋妃心?里却一清二楚。
狄旎说的是对的。
她知道,先前?想给狄旎下绝孕药的是自己父亲,也知晓诬陷狄旎行巫蛊之术咒陛下的也是她父亲。
这回刺杀狄旎和池宴,叫池宴中毒昏迷的,还是父亲。
蒋妃一直都不知晓,自己父亲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