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苇穿得低调,餐厅里忙忙碌碌、拥拥挤挤,没有人注意到她。
真像两个带着妹妹出来玩的普通大学女生。葛苇逐渐放松下来。
很快食物被端上来,摆了满满一大桌子。顾晓池盯着面前的圆盘。
葛苇忽然想到,顾晓池应该没吃过披萨。
葛苇开口:“荇荇,你长大了,是不是该由你给姐姐们分披萨?”
葛荇骄傲的拿起刀叉:“我能行!”
葛荇小心仔细的把披萨分成小块,先挑一块最大的,放到顾晓池面前的碟子里。又挑了一块,放进葛苇的碟子里。
葛苇抗议:“为什么她的那块比我大?”
葛荇说:“因为晓池姐姐比你长得好看。”
葛苇的眼睛,狐狸一样眯起来:“她比我好看?”
沉默了一路的顾晓池,忽然开口:“不,没你好看。”
葛苇拿起橙汁喝了一口,没理她。
葛荇直接从圆盘里拿了一块披萨,举起来,把尖尖那一头直接喂进嘴里,大口咀嚼着。
顾晓池小心翼翼的偷瞟葛荇。
葛苇也不催促,等葛荇示范吃完一块了,才在桌下轻轻踢了踢顾晓池的脚:“尝尝。”
普通的动作,被葛苇一做,就暧昧起来。
顾晓池拿起面前的披萨,学着葛荇的样子,送进嘴里。但她吃的没葛荇那么有经验,咬了一口一拉,把芝士拉的老长,还不断,顾晓池有些狼狈,只好又把拉远的披萨,重新喂进嘴里,咬了一大口,用牙齿把芝士切断。
顾晓池腮帮子鼓鼓的。葛苇看着她,怎么连吃东西都吃得这么认真。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腮帮子一动一动的,眼神沉着,好像在用心品味。
葛苇问:“好吃么?”
顾晓池认真点头:“还挺好吃的。”
“是么?”葛苇忍不住拿起面前碟子里的披萨,也咬了一口。
别说,平时觉得油腻腻不能入口的披萨,今天还真觉得挺好吃的。也不知是不是住院住久了的缘故。
顾晓池看着葛苇吃披萨。
整个人懒洋洋的,食指和拇指拈着一块披萨,举到半空,另一只手撑着头,丰腴的唇微张,等披萨尖尖从半空掉进嘴里。
芝士拉了长长的丝,葛苇舌尖一搅,那长长的拉丝就断了,垂到葛苇的唇边。葛苇又伸出红润的舌头,在唇角一舔。
像是对嘴里尝到的味道满意了。眼睛微微眯起来,鼻子里轻哼一声,垂在桌子底下的腿,一晃一晃的,鞋尖不小心撞在顾晓池的小腿上。
不知道这是什么女妖精。吃块披萨都吃得这么se气满满。
从餐厅出来,也不知是不是闷的,顾晓池的脸微微泛红,觉得吹在脸上的风格外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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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已经有些冷了,环球乐园到了淡季,人不多,买了门票,很快入园。
葛荇看什么都觉得稀奇,央着葛苇和顾晓池一一去坐。
别的还好,就是那个极速光轮,看着平平无奇一辆小摩托,飙起来跟火箭似的,轨道七弯八拐,满满的失重感袭来,比飞机遇到气流的颠簸恐怖一万倍。
葛苇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花钱来受这个罪,假发都要吹掉了,整个人倒吊着,脑部充血,冷风呼呼直往嘴里灌。
又一个俯冲,葛苇吓得一声惊呼,伸手在身边乱抓,抓到顾晓池的一只手。
顾晓池回握住葛苇的手,在她掌心里捏了一把。
俯冲结束,葛苇恢复了神智,很快把手抽了回去。
从极速光轮上下来,葛苇觉得有些想吐,葛荇兴奋的凑过来:“姐姐,好玩么?”
葛苇强行把胸腔里的恶心压了下去:“可太好玩了。”
葛苇扭头看身边的顾晓池,皱眉问道:“你怎么都不叫呢?是不是吓傻了?”
顾晓池认真摇摇头:“我没觉得吓人。”
老家的山村,山峦起伏,有时候坡度陡了,拿一块板子直接从草面上滑下去,哧溜溜的,特省时间。
不比这刺激多了?在顾晓池看来,什么极速光轮,简直小儿科。
葛苇一脸震惊的望着顾晓池,捅捅葛荇:“汝闻,人言否?”
一辆粉红色的小推车过来,葛荇欢呼:“棉花糖!我要吃!”
葛苇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头靠在那只穿粉裙子的紫兔子身上:“我不行了,我得缓缓,你们俩去吧。”
顾晓池带着葛荇往小推车那边走去,葛苇叫住她:“我给你钱。”
顾晓池摇头:“我有钱。”
一只棉花糖三十块,在顾晓池眼里简直是天价,却毫不犹豫给葛荇买了。葛荇拿着,只吃了一口就皱眉:“太甜了,不好吃。”
顾晓池:……
葛荇把棉花糖塞到顾晓池手里:“姐姐你帮我吃了吧。”
顾晓池咬了一口,也觉得甜。但她人生有一个原则,就是绝不浪费食物。
葛苇坐在长椅上,抽出一只烟,夹在指间慢慢抽着。看着顾晓池站在小推车旁,低着头,一口一口,咬着一只棉花糖。
咬得很认真。
顾晓池穿白衬衫,牛仔裤,套一件黑色的工装厚外套。黑长直的头发披散下来,挡着她吃糖了,被她随手挽在耳后。
露出小半张侧脸。她是清秀的长相,侧脸的形状却有些棱角。葛苇觉得顾晓池身上混杂着很矛盾的气质,像孤僻的少女,又像冷峻的少年。对什么都很认真,又对什么都很冷淡。
抱着人身子的时候,却灼热得像一团火。
葛苇的手指,被长到掉下来的烟灰烫了一下,疼得一缩。再抬头,顾晓池吃完了棉花糖,带着葛荇,向她的方向走过来。
少女高高瘦瘦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渐渐跟自己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顾晓池站在葛苇面前,身形刚好挡去刺目的夕阳,在葛苇眼前,形成一片有些暧昧的暗影。
顾晓池开口,嘴里是棉花糖的甜腻气味。她问:“去坐摩天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