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苇停下手上的动作,擦擦汗,叉腰看着邬寒轻,也跟着笑了。
邬寒轻是聪明人。而她,喜欢聪明人。
一局桌上冰球,不是为了争个输赢,而是为了看看,二人如何应对争锋相对的局面?。
就像谈恋爱。
偏偏邬寒轻和葛苇,二人都是进攻型人格,面?对对方的攻势,丝毫不愿退让。
都是掌控欲很强的人,要?一切局面?,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样的两个人,自?然?不适合在一起。
就像邬寒轻和白暖晴,二人性格不合,就算爱得深,纠葛十年,还是逃不过分手的结局。
葛苇比白暖晴更聪明,早早看得透彻。
只是葛苇给邬寒轻留着面?子,也不拒绝她,玩一局游戏,一切已不用再明说。
邬寒轻大?气?,也不会扭着葛苇不放,只是笑问道:“吃了饭再走?”
多个朋友,也算挺好。
邬寒轻的朋友不多。能入她眼的人太少。
葛苇笑着摇摇头:“今天不了。我急着去找个人。”
回小厅拿了自?己的大?衣,就跟邬寒轻告别:“前辈,下次我做东请你,可?一定要?赏脸啊。”
邬寒轻笑着点点头。
葛苇没想到?的是,还没走出大?厅,就看到?了那个她想要?去找的人。
顾晓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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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池看着车后座的葛苇,听她讲完了桌上冰球的故事。
有些发愣。就……这?
葛苇看着她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那你呢?”
“我什么?”顾晓池问。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葛苇问:“你回来找我?”
顾晓池点点头。
“找我做什么?”葛苇笑着吐出一个烟圈,把手上抽完的烟蒂,灭了,丢进烟灰缸。
葛苇媚眼如丝。突然?之间,顾晓池有点踟躇。
脸红红的,跟刚才迎着冷风跑过时一样。
“你过来。”
葛苇勾勾手指。
顾晓池向着后座的葛苇,靠过去。
葛苇伸手一拉。
柔软的嘴唇,直接贴上了顾晓池的唇。
顾晓池的双眼,一瞬间睁大?,又赶紧闭上。
用心感受这个,隔了许久之后拥有的吻。
柔软的。温存的。勾人的。
葛苇的双唇,带着一丝丝暖意。顾晓池知道自?己该拒绝,在把话说清楚以前。
可?是要?推开葛苇吗?她觉得自?己的双手太重,抬不起来做不到?。
葛苇撬开了顾晓池双唇的关卡。
吻了一阵,又远离。
笑嘻嘻的:“我道是什么东西呢,一直含着。”
顾晓池的脸更红了。
葛苇笑着,腮帮子一嚼一嚼的。
是那块早已没了味道的香口胶,刚才顾晓池一直含在嘴里。
被误会时的局面?太混乱,顾晓池找不到?机会吐掉她,只好一直含在齿边。
含得久了,她自?己都忘了这块香口胶的存在。
葛苇倒注意到?了。
舌尖一勾,顾晓池嘴里的香口胶,就到?了葛苇的嘴里。
葛苇伸手,伸进顾晓池的棉服口袋。
手指又一勾,那一盒草莓味香口胶,就到?了葛苇的掌心里。
粉白的手掌,托着粉嫩的香口胶盒子,看上去,同样美味,同样娇艳欲滴。
葛苇的眼尾挑着,有点勾人:“你下午拒绝了我的吻,结果?转头,就去买了我吃的香口胶?”
顾晓池看着葛苇。
葛苇的嘴角也挑了起来:“你到?底是想亲我,还是不想亲我?人格分裂啊你?”
就像修炼得道的女妖精,遇到?憨憨傻傻的穷书生。一切尽在掌握,量那书生,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葛苇慵懒笑着,把掌心里的香口胶盒子,一抛一抛的。
顾晓池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不要?试了。”
顾晓池忽然?说。
葛苇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她倒是一点不急,把嘴里那早已没味道的香口胶吐了,又打开盒子,抖出一颗新?的香口胶,丢进嘴里。
边笑边嚼。甜甜的,草莓味。
顾晓池盯着葛苇的嘴唇,随着她的咀嚼,一动一动的。唇峰微妙的起伏,形状好迷人。
“我说,不要?跟别人试了。”顾晓池盯着葛苇的嘴唇说:“要?试,还是跟我试吧。”
“为什么?”葛苇笑问。
“因?为,别人都不如我这么喜欢你。”
“很喜欢,特别特别喜欢。”
这一次,换顾晓池伸手,拉过葛苇。
把自?己的唇,贴上了葛苇的双唇。
不知何时,葛苇嘴里嚼着的那块香口胶,又跑到?了顾晓池的嘴里。
甜甜的。草莓味。
两人分开的时候,都喘着气?。顾晓池嚼着那块香口胶,还有刚才葛苇嘴里的薄荷味,很清新?。
葛苇问:“如果?我现在还不确定什么是喜欢,也没关系么?”
“没关系。”顾晓池说:“我会等你。”
少年时的喜欢,总这么一腔孤勇。
哪里看得到?什么世俗的牵绊。哪里看得到?什么背后的牺牲。
下了场,就凭着这一腔孤勇,用力去跑。
总觉得自?己,有一天能闯荡到?终点。
“那如果?我一直想不清楚呢?”葛苇追问:“你又会怎么样?”
顾晓池直到?现在,才发现,葛苇是一个多么没有安全感的人。
顾晓池笑了。
她伸手,摸了摸葛苇的头,就像以前无数次,葛苇摸她的头那样。
手掌轻轻落下,对着头顶的头发,轻轻揉一揉。
“一直想不清楚,也没关系。”顾晓池说:“我就一直等你,一直这样守着你。”
“不催我?”葛苇问:“不逼我?”
“不逼你,不催你。”顾晓池温和的说:“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顾晓池垂眸看着葛苇,手还握着葛苇的手腕。
眼神纯良,像一只赤诚的小动物,把她的一颗真心,还有白花花的肚皮,全都交付于你。
在你面?前,全无保留,全无防备。
“傻子。”葛苇轻轻甩开顾晓池的手,靠向后座的靠背。
脸转向窗外,像在看夜色中的风景。
眼眶微微有一些红,不想让顾晓池看到?。
没想到?顾晓池拉开车门,自?己也挤进后座。
“你干嘛?”葛苇平复了情绪,转回头来问。
顾晓池说:“只是,我可?不可?以有一个要?求?”
葛苇说:“你讲。”
手指微微捏紧,有一些抖。
葛苇觉得自?己面?对过这样的场景。与一个……跟顾晓池长得很像的人。
她的心里,忽然?掠过一阵强烈的恐惧。
重蹈覆辙?她不要?。
结果?顾晓池说:“永远都要?像今天这样,相信我。还有,不要?死?。”
“哈?”葛苇笑出声来:“就这?”
她简直不知道,顾晓池这是什么脑回路,太清奇了。
她还这么年轻,刚刚表白完,怎么就莫名其妙想到?了死??
莫非真的这么喜欢?在心里把“想和你一夜白头”这样的土味情话,都想了个遍?
葛苇伸手,摸了摸顾晓池的脸。
顾晓池的脸冰凉,还有点抖。
葛苇忽然?发现,顾晓池那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其实说得挺认真。
好像这对于她来说,是个挺重要?的承诺。
葛苇忽然?想起,顾晓池最喜欢在灯光下,跟她的影子玩一个游戏。慢走两步,又快走一步,让两人的影子,不停的不停的反复交叠在一起。
小孩子心性。
成年人不一定明白小孩子的思路,但那对于小孩子自?己来说,就是很重要?的。
葛苇用掌心贴上顾晓池的脸。
掌心很暖,贴着顾晓池的脸,让她的脸也逐渐暖起来。
葛苇轻声说:“嗯,答应你。”
“永远相信你,还有,不会死?。”
顾晓池松了一口气?。
“等一下。”葛苇忽然?笑开了:“那我七老八十了呢?一百岁两百岁了呢?也不死??”
她被自?己的脑洞逗乐了:“可?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啊!”
笑了一半,笑声戛然?而止。
她被顾晓池扑倒了。
想了好久。思念了好久。曾经尝过,又一度不得不拒绝的糖。
既然?葛苇觉得她是小孩子,那小孩子是怎么吃糖的呢?
顾晓池吃糖是这样吃的:先是舌头轻轻舔舐,初尝甜蜜滋味。然?后用嘴完全的包裹,迫不及待的吮吸。
被甜蜜的滋味冲昏了头脑。恨不得想把糖咬碎,又舍不得,只带了些野蛮霸道的力量,把一颗糖完完全全的吃干抹净,吞进肚里。
让那颗糖与自?己完全融为一体,别人,就再也抢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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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到?片场的时候,葛苇不停的打哈欠。
小平走过来:“苇姐,昨晚没睡好?”
葛苇挥挥手:“小平,给姐整杯黑咖啡。”
小平为难:“菁姐说你最近胃不好,不能喝黑咖啡。”
“那你就加奶,牵头奶牛过来,使劲往咖啡杯里挤。”葛苇说:“反正?我今天,一定要?喝咖啡。”
小平被葛苇的说法,逗得笑着,走开了。
葛苇眯了眯眼睛,想着小平这孩子,太实诚了。
要?是韩菁知道她昨晚有多累,十杯黑咖啡也会给她的。
虽然?韩菁平时对她挺严厉,但毕竟是她亲姐们啊。
葛苇又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腰,眼巴巴的等着咖啡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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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池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心里一慌,摸过手机一看,竟然?已到?了早上九点。
顾晓池一下子坐起来。
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极度自?律的人,早已形成了规律的生物钟,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在家就是做家务,在学校就是晨读或晨跑。
今天居然?一觉睡到?了九点?看来是昨晚太耗费体力了。
顾晓池想到?昨晚,脸微微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