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来得快,去得也急。在留在那句话之后,甚至没有约定日期,他便骑上了那骑雪白的马儿离开了。
赶马的老汉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司空摘星只在脸上摆弄了几下,又换了套衣服,就把自己伪装成那个老汉。坐到了老汉刚刚的位置上,开始启程赶路。
车里的东方不败依旧安静如初。
除去少了一个与老汉搭话的年轻婢女,似乎一切都一样。看那老汉的神情样貌,似乎那婢女只是进了车里与小姐解闷去了。
任谁都不会起疑,就连制造出这一切假相的司空摘星,都万万想不到马车里的东方不败,此刻竟是一脸惨白。
硬生生吞下那口袭上喉头的血,东方不败有些失力的靠在软垫上,听着车轮滚动时发出的声音。
在那刚刚针剑相遇的那一瞬,他与西门吹雪同时换招,再变招。竟连翻变了七招之多,那时他的绣花针才与那针相触。
用得是最省力轻巧的手法,作用是有,但不大。仅那一招,就让东方不败本就才好不过五成内伤又被牵动。
其实他该用剑,那才是他惯用的兵器,也是他更为熟悉的兵器。只是,他手边无剑,而如他般高傲,又怎会道出因为无剑这等可笑的理由。
虽然那个向他出剑的人理由同样可笑到让他不能理解。
果真是奇怪的人做奇怪的事情。老婆奇怪到会嫁给他这个杀师仇人,他也奇怪到竟会娶了那个女子。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杀师之仇,等同父仇。
而这两人,竟是之后才遇到,并非是因为先前便情根深重。东方不败嗤笑,情之一字,果然利器。
连那等绝世而孤高的剑客都不能免俗。
连东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对西门吹雪的印象竟是如此之好。不过,他依旧并不怎么相信,世间真有这等人物存在。
曾经,东方不败见过一个先例,君子剑岳不群。
虽然武林中鲜少有人知道,但他却偶然得知了那可以称之为君子剑的男人是何等的卑鄙无耻。那等打着正义的旗号却做着坏事的人,当真比他们这些被称之为是魔教的妖孽还要让人看着恶心。
强撑着,东方不败又拿起绣框,开始绣花,同时开始运用葵花宝典缓解自己的内伤。
葵花宝典有让人迷失心智的能力,虽然他所得的内卷并无外卷那么霸道,却亦有很大可能走火入魔。这个时候,需要有超强的意志力才能坚守本心。而他霸业未成,又在即将夺得教主之位时到了这里,又怎会甘心。
绣花让人静心,所以绣花。
东方不败不允许自己丧失理智,心神不全。
所以最近他一直在绣花,在司空摘星背上的椅子绣花,在马车上绣花,在客栈内绣花,甚至在与人对敌的时候亦是在绣花。
口里含着的九转还原丹慢慢熔化,说不出的什么感觉。似苦又似甜,似酸又似辣,似咸又似……没有任何味道。
味道并不好,却每每都需要服上一枚。
路途很顺利,顺利到司空摘星都感觉有些不可置信。虽然他对自己的技艺很自信,却依旧不觉得可以瞒这么久这么远。
因为他们得罪的人太多了,就像一个人掉到了水里。就算你把自己变成水,周围挤满的也依旧是水。
就算不是寻着他们而来,迎面撞也合该撞上几个才是。
尔后,他想到了之前离去的西门吹雪,想到了西门吹雪所呆的万梅山庄。想到了之前那场比剑之时他急切盼望有人来打断的想法,立时了解了。
定是万梅山庄的人把人引向了别处,此刻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一路平安的到了目的地,下了车的东方不败依旧是那个美丽妖娆的东方不败,依旧妩媚迷人。任是司空摘星明明亲耳听到东方不败承认自己受了伤,却是依旧看不出任何不对。
人前的东方教主,又启会让他人看出自己的伤势。
面前是一栋青楼。
白日的青楼没有晚上的烛火纸灯,亦没有那晚间的热闹非凡,冷冷清清的,整个一条街都是如此。
因为这条街里的人,基本都是从事这种行当的。
东方不败开始往里走,司空摘星便只得跟上。东方不败来此处所为何事,他隐隐是知道的,但又不算太过明白。
虽然,这间青楼的地址是他提供出来的。
一路走一路破。
几乎是走到门边的瞬间,那门便倒了下去,直挺挺的压进了大堂内。东方不败踩着门,一步一步,缓慢的走了进去。
这之后。
凡是经过的地方,挡着他的丝绸布影自然数被撕得碎裂,木框桌椅稀数被震碎。就着飘飞的红绿缎带,踩着已经变成细碎木屑的木桌,东方不败朝后院走去。
走了多少路,便毁了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