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闻灯尚不知他的身份,奇道:“谁?”
景淮微微一笑,道:“姜氏子。”
花闻灯瞬间明白了,姜氏皇后的儿子,曾经的太子殿下。
“原来是他。”花闻灯惊讶了一瞬,随即又觉得理当如此,因为那小孩的相貌气质实在太过出众,“难怪,他这样的人物怎么看也像是个普通的宫人。不过你居然把他从宫里带出来了,皇帝竟然没有反应,他不找你要人?”
“皇帝可不想要他。”景淮说话时神色晦暗,“不过,我很快就会把他送过去,皇帝不想要也得要了。”
“谁?”门外廊下似乎发出了一道被撞的声响,花闻灯察觉之后立刻追过去,开门后一看,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眉头紧锁,来回张望,这时一只猫从梁上跃下,慢悠悠往外走,走了两步回过头对花闻灯叫了一声:“喵。”
花闻灯关上门,对景淮道:“是只猫。”
容时躲在房梁之上的一个死角中,看着关上的门愣愣出神,片刻,他抓着房梁荡了一个秋千,然后轻轻一跃跳到了地上,飞快地跑过转角消失。
——不过,我很快就会把他送过去,皇帝不想要也得要了。
景淮的话在他耳边响起,容时跑了一段路后又忽然停下,然后回过头去看来路。
“鸣玉,你在这儿干什么?”
引兰提着一小篮子大红冬枣从对面过来,看见容时十分惊讶,她走上前去拍了拍容时的肩。闪电之后雷声乍响,容时回过头,眼瞳中是极致的阴郁,在阴沉的天色和雷雨下,宛如一只野性未抿的凶兽。
就在容时回头的刹那,引兰被吓了一跳,手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盛着红枣的篮子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几颗红枣蹦了两下然后咕噜噜滚进了雨中。
“你——”引兰咽了咽口水,“你怎么了?”
容时看了她一眼,然后眼睛睁得大大的,无辜而又诡异:“是引兰姐姐啊。我没事。”
引兰被这一声姐姐喊得心里发毛。她壮了壮胆子,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有一点不舒服。”
“那……那你快点回去休息吧?”引兰方才被吓了一跳,此时心中不安,没有像往常一样亲切地关怀他。
“我得等一会。我要先去公子书房。”
“什……什么事啊?”
“不知道。”容时说,“公子让我申时去找他,说是有东西要给我。”
“公子好像格外喜欢你啊。”引兰蹲下去拿起掉在地上的篮子,一边捡四处掉落的冬枣,一边胡乱搭着话。
捡了两颗之后,引兰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手,从地上捡起枣,放进了她的篮子里。
她猛地抬起头,看见了容时和往常一样不怎么康健的脸色,以及一双纯澈干净的漂亮眼睛。
容时与她对视一眼,然后又沉默地捡起两颗枣,放进了那小小的浅底篮子里。引兰愣了一会,然后觉得刚刚自己大概是因为太累而出现幻觉了。
“我来吧,快到申时了,你快去吧,别让公子久等。”引兰镇定了许多,温柔说道。
容时点了点头,不再捡枣,拍了一下手上可能因为捡地上的东西而染上的灰尘,道:“那我先走了。”
再回到景淮的书房时,花闻灯已经走了,只有景淮一人坐在书房桌子边,似乎在处理政务。
因为连日来的暴雨,上京百姓做事的效率都变低了,包括官府的下属和官员,案头上都堆积了很多公务。
不过景淮在看的这一个案卷,并不是什么公务,而是三年前,姜氏谋反一案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