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景淮又帮容时正了正这斗篷,“走吧。”
容时与景淮二人进入书房,李成水远远的站在一根石柱底下。
太子与景大人在上课时,向来不?许人打?扰,也不?喜人在门外听声儿等吩咐,但李成水乃是东宫侍从?太子的宦官,任职中庶子,随身伺候太子是他的本?分,若不?随时跟身服侍太子,被皇帝发现,轻则一顿板子,重则发配去?底下做低贱人才做的粗活脏活,譬如?倒夜壶之?类的。
但太子殿下的命令也不?是他一个宦官可以违逆的,李成水左右为难之?下,只得选择在书房之?外远远的地?方候着,虽听不?见响,但倘若太子殿下有?什么要紧的吩咐,出门一招手,李成水就?能看见。
对此,容时不?置可否,李成水提心吊胆了几日后便渐渐安下心,此后凡是景大人过来,他便如?此远远地?候着。
景淮走到容时的书案前,随手翻了翻他近来的功课。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景淮的手对着几卷书册一一指了过去?,道,“都看完了?”
容时的视线随着景淮所指的方向一一看过去?,淡声道:“嗯。”
景淮翻开一卷书简,果然看见容时在上面做的批注,他读了几处,处处简明?扼要,又不?失自己独特的见解和看法,字迹也是风流雅致,别具风骨。景淮看了半晌,不?由得暗自赞叹容时的聪慧无双。
人常言,慧极必伤。想来容时是这一判言的最佳验证。
“你该好好歇一歇,以你的聪敏和天赋,不?必与常人一样宵衣旰食,苦学?不?辍。”景淮劝道。
容时未答话,反而问他:“先生?可是在关心鸣玉?”
听到容时的自称,景淮莞尔一笑。
“鸣玉”二字是当初景淮还不?知容时是太子的时候给他取的名字,如?今容时重新被册封为太子,这名字自然不?可以当做他的大名,故而容时便将这二字当成了自己的表字。
与寻常人相?处,容时一概自称“孤”,唯独在景淮面前自称“鸣玉。”
景淮回道:“自然是在关心殿下。”
容时唇角轻抿,就?要向上弯起,忽然话音一转:“先生?对鸣玉的关心好生?单薄,这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是关心了?我可听说,先生?昨日里从?东宫出去?,转头就?给二姊送了一串珠宝首饰,还特地?托人嘱咐她若不?喜欢差人送还给你便是。”
景淮正欲说话,容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又道:“我还听闻,先生?同花神医前阵子去?了神医谷,采了几味稀世药材,要与二姊熬一味大补之?药?”
容时眼尾上挑,斜睨着景淮,话语半真半假,语气亦嗔亦怒。
他口中的二姊,便是二公主容筠,五年前与景淮订了亲,皇帝先前是说要等二公主及笄之?后再行成亲大礼,但时不?凑巧,偏生?那一年几桩不?好的事?接连发生?,婚事?只得往后拖延,这一拖便拖了到了现在。
第一桩事?,是离国北方那年突发旱灾,大量百姓为了逃难四处迁移,赈灾之?粮在半路失踪,北方之?地?大量平民揭竿起义,朝廷为了平息动乱,大动兵戈,死伤无数。
第二桩事?,在离国刚经历内乱,还未喘息过来之?时,四国之?间又爆发出了接连不?断的战争,离国的边境战火连天,接连战败后已?是元气大伤。
景淮被任命为镇国上将军,领兵出征,经过几番斡旋,才勉强将离国从?败亡的边际救回。
战争持续了两年,四国似乎都没有?了精力再强势进攻,渐渐止息了大规模的战斗,只有?偶尔还会产生?小规模的战乱,但已?不?影响大局。
虽然离国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但明?显,这样的平和持续不?了多久。
很快,这个短暂的和平会再次被战火的硝烟侵蚀。
天下四分已?久,已?经到了该统一的时候,这是天命,天命不?可违。景淮只能拖延一二,并不?敢真的借助“窥探天机”、“预知未来”的能力而插手这一切。
虽然不?敢阻止天下大势和历史的洪流,但偶尔动点手脚,在不?影响天道的情况下实?现自己的目的,他还是可以做的。
譬如?让四国这一场混乱提前,拖延皇帝给他定下的亲事?。
只是没想到,同年离国竟然会发生?旱灾,使得离国战力大幅度下降,根本?抵挡不?过这一次的大战乱。
所以景淮接受了皇帝的任命,作为离国的将军出征,替离国度过这一场危机,也是为了避免形势失控,让他因此遭到反噬。毕竟,景淮窥见的天机里,四国真正的统一,并不?在此时。
阴差阳错,牵一发而动全?身,景淮救离国于水火,成了离国的英雄。班师回朝那天,上京都城万人空巷,百姓夹道欢迎。
他什么赏赐也不?要,只求一个退婚。
但退婚对一个女子而言,实?在不?堪,景淮心有?愧疚,便总照拂她一二。
景淮是与容时说过这些的,一切都是出自于愧疚和补偿。
不?过,今天容时说的两件事?,确是误会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周六要上夹子,所以明天的更新将和周六的一起在晚上11点更,也就是周五不更,周六晚11点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