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指的不是打架,而?是忘了抹药这事。
直到顾遇下楼拿了迟来的晚饭上来,推开门却顿时胆战心惊。陆沉正坐在床上静静等着他,床单上放满了他从床头柜里摸出的擦伤药、跌打药等瓶瓶罐罐。
陆沉军虫出身,出于职业习惯,总爱搜罗各式伤药,搁在家中,美其名曰收藏。他以前在战场受了伤,也定会等痊愈后才敢回家,所?以这些伤药也从未有过用处。
没成想今日有了用武之?地,陆沉的脸色沉沉压着,看?上去很不好。
顾遇一看?便知事已败露,蔫头耷脑地走过来,没来得及捆起、散落身后的白发也蔫头耷脑垂着。
但顾遇做虫向来没心没肺,甚至还有心情端起托盘,问上一句:“要不少将你先把饭吃了,咱们再说……?”
“你放那。”陆沉语调很冷,不管他岔开话题的讨好。
顾遇只得把东西放了,非常熟练坐上床,诚恳认错:“我错了。”
陆沉淡淡坐那,挑起眉。
顾遇便很快自问自答,从善如流:“错哪了是不是?——我不该没履行和你之?前的约定,不该进军部第一天就和别虫打架,还?把自己弄伤了。”
“我真的错了,”顾遇可怜兮兮地扯扯他家少将的手,“少将你别生气了,吃饭要紧。”
他每次都认错态度良好,几乎成了习惯。但有没有真是这么觉得的,那还有待商榷。
陆沉没答话,怒气也似乎压了下来,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只是沉着黑眸静静看?着他。
顾遇顿了顿,开始绞尽脑汁回?想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地方,但实在想不出……今天,应该,没有了吧?
陆沉见?他那样子,便知他想的什么,顿了顿,终是无奈地道:“我说过,事急从权,你不是莽撞行事的虫,我自然知道。我只是气……”
“为什么受伤了却连自己都忘了?回?家第一件事不是先处理伤口,哪怕是背着我处理也好,为什么连自己会疼这事……也会忘?”
顾遇怔住,喉中哑然。须臾,他双手缓缓伸出,紧紧抱住他家少将:“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会忘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陆沉把头埋进他怀里,传出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在军部,甚至在战场上,受伤会成为常事,我答应让你去受伤,可如果……你连自己的伤口都会忘了处理,我以后该怎么去放心?”
陆沉很少将如此柔软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他们初在一起时,连在床上陆沉哪怕为下,也永远是强势主导的那个。在战场上,顾遇也知道他的陆少将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是帝国最无畏最忠诚的骑士,似乎理智冷酷,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标签。
但渐渐的,就像顾遇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在陆沉面前越来越活回去像个幼稚的小孩,陆沉在他面前也不知何时,愈发无奈、柔软,也愈发将坚韧背后的脆弱显露在他面前,不再遮掩。
陆沉永远懂得,或者不懂得——如何潜移默化,教会天性懒惰以致后天淡漠的顾遇,去爱一个虫,去包容一个虫,去照顾一个虫。也为了这个虫,照顾好保护好自己。
顾遇默了很长一会儿,缓缓搂紧怀里的陆沉,动作坚定认真,语气却很轻:“我记得了,我会记得疼要擦药,一只虫也会照顾好自己。”
他会记得他若受伤,永远会有一个虫替他疼痛。
因为他的陆少将,永远在代他将一颗心牵放在他身上啊。
*
或许是天生皮厚,顾遇背上的淤青并不严重,抹了药后不到几天便消了下去。接下来一周风平浪静,再无起任何波澜。
顾遇本是过惯了平静生活的虫,突然这么安静,让他都隐隐觉得不适应——他都入职军部一周了,布莱恩还如此安静,实在是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结果说布莱恩,布莱恩便到,而?且储存了大招,当天周末带着一溜雄虫保护协会的干事及律师,“客客气气”来他们家做客。
布莱恩真的来了,顾遇不慌,心里倒有种说不上的感觉——类似有口气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他终于来了,顾遇反倒浑身通畅,舒爽了。
布莱恩压根不知道这只雄虫的脑回?路此刻是怎么想的,正尽职尽责地领着他的虫,和顾遇、陆沉这对夫夫相对而?坐,拉开架势明为谈判,实则暗为威胁、恐吓。
按为首这位精通《帝国宪法》和《帝国军虫法》的律师的说法,军虫确实有逃避强制婚配的权利,但那规定前提是军雌——这一点虽然没有明写,但属于虫尽皆知的习惯法,而?雄虫不适用于这条法律。
且《帝国宪法》量级大于任何一部法律,它第十三条便明确规定了,帝国数量稀少的雄虫义务便是为种族繁衍贡献己身。
顾遇挑眉:“我怎么没履行?我每年在帝国安排的体?检里,都有按规定捐出一定数额的雄虫精.子啊。”
“那不一样!”布莱恩横眉冷对。
帝国每年会在体检中,收集全国上下所?有雄虫的部分精.子,但一是为了避免后代基因雷同,而?致近血相亲,二是为了提高?受.精的成功率和存活率——这些精.子们都会经受第二步的基因改造,以致和不同卵子结合,形成不同基因血缘的虫蛋受精卵。
而?这样也意味着,雄虫们捐出的精.子在经受第二步改造后,已经和他们本虫没什么关联了。
他们只提供了一个必要媒介,虫蛋的血缘、基因、天赋、外表几乎全由另一方申请精.子的雌虫卵子决定,和所?捐者无任何联系。
顾遇捐再多,也捐不出一个和他相同血缘的孩子,更无法为帝国贡献高基因等级的虫蛋。唯一可解之?法,只有雄虫保护协会所?说的,娶其他雌虫进门。
当然,这一点,顾遇绝不会点头同意。
布莱恩简直气死了,恨不得指着他鼻子大骂:“简直岂有此理,帝国哪一只雄虫的发情期,不是和可以孕育的雌虫度过的?你这是在逃避义务,逃避义务!”
顾遇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他凭什么为了所?谓种族繁衍的义务,去睡不喜欢的虫,而?往他真正爱的虫心上插刀?
布莱恩和他背后的雄虫代表协会所?求,说近了不过是为了有虫蛋继承他的天生S级基因。说远了,也不过是不打算允许顾遇这一个特殊出现,而?乱了虫族千百年来的规矩。
“法律?”顾遇嗤笑了一声,“你说的再多,不过是凭借一本死的法律罢了。可我说,它该改变了,难道不行吗?”
布莱恩对他的狂妄与天真不以为意,嗤然道:“你以为帝国法律便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说改就改?”
顾遇就等着他这句话呢,脸上展露笑容,还?难得在沙发上稍稍坐直了身体:“如果我和你打赌,我能呢?”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精子和虫蛋的那些纯属个人私设,毫无科学依据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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