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蜜问一共多少钱,谭永辉说:“这两针得连着打三天,看看情况,最后再算钱吧。”
从始至终,林父都是沉默地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到林蜜把谭永辉送出去,再回转来,林父已经坐在炕沿边抽旱烟。
“爹,娘病着呢,您最好别让她闻烟味。”林蜜说道。
林父瞅她一眼,挺不情愿地拿着烟袋锅子出去了。林旺瞪大了眼睛:姐姐连爹都指挥得动了?
“你明天早晨来一趟。”林蜜吩咐了林旺一句就离开了。
“姐,你不留下来照顾娘?”
“不了,有你和爹两人还不够吗?”
林旺想说:我们可都是男人,哪有男人照顾女人的道理?可是想到林蜜方才答应给医药费,他又泄了气。
如果把姐姐惹恼了,不出钱了,可咋办?家里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林父蹲在房檐底下抽旱烟,见林蜜离开,也没有说啥。
啪嗒啪嗒,单调的声音在暗夜里回响。
回到王家,电灯亮着,王婶还在等她。
“咋样了?”王婶冲了一碗红糖姜水递给林蜜。夜里天亮,别把这孩子给冻坏了。
林蜜大大地喝了一口,从胃里一直暖和到四肢百骸。“重感冒发高烧,打了针,看看能不能退烧吧。”
王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啥大病就好。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没有余钱。不过,只是感冒的话,恐怕林家也是拿不出钱来吧?
肯定是林蜜这丫头出钱。这孩子就是心善,一辈子的幸福差点被爹娘断送,林家有了啥事,还是责无旁贷出头。
“你是个好孩子。”王婶感叹道。
林蜜能说啥?她毕竟占着原主的身体,要说完全不管林母的病,道义上说不过去。
但她也并没有投入感情,因为自从穿书进来以后,林家三人对她实在一般。所以刚才林旺留她,她才拒绝了。
咋的,钱都答应出了,难道还想让她伺候病人?那是不可能的。
林蜜和王婶重新睡下,第二天一早林旺就来了,说是林母已经不烧了,只是身子虚弱,起不来床。
林蜜让他把水缸里的大鲤鱼拿走,“让爹收拾了,给娘炖鱼汤喝。”
林旺凑过去一看,瞪大了眼睛,“姐,你咋抓到这么大的鱼?”
林蜜反问,“这不是很容易的事儿吗?”
林旺:……
他提着尾巴把鱼从水缸里拎出来,笑得见眉不见眼,“姐,那我回去了?”
这么大一条鱼,娘一个人肯定吃不了,不说多的,几块鱼肉总能落着吃吧?想一想就流口水。
林旺觉得他姐挺有本事,所以对林蜜吩咐的“让爹别去上工就留在家里照顾娘”的话,就实实在在地放在了心上。
林父见了鱼也很惊奇,他知道鱼是林蜜给的,从保留面子的角度来说,应该让林旺把鱼还回去。但是看到躺在床上紧闭双目的妻子,还有眼巴巴盯着鱼看的儿子,林父还是妥协了。
“晚上下工,我收拾了做给你们吃。”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自从成婚,他就没有做过几顿饭。
林旺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姐不让你上工,让你在家照顾我娘。”
“我听她的?!”林父瞪眼睛。
林旺直接背着书包跑出门,“我去大队长那给你请假。”说完,就跑得没影儿了。
*
把大鲤鱼给了林旺,林蜜暂时也用不着去县城了。干脆和王婶两人休息一天。
王婶去街上转了一圈回来,告诉林蜜,“你爹没去上工,听说是在家里照顾你娘呢。”
村里的人本来就爱好传播八卦,更何况林旺一大早就去大队长家请假,还把自己爹不能上工的原因说了个明明白白。
大队长的媳妇还疑惑呢,想着林家欠了一屁|股债,哪里来的余钱给林母看病,林旺就主动说了原因:“我姐说她出钱,还弄到一条大鲤鱼。”
林旺年纪渐长,知道要脸了,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是自豪。
大队长的媳妇出去转了一圈,很快这件事几乎全村人都知道了。
王婶感叹,“你爹娘肯定后悔当初那样对你。”
林蜜没有说话。
林父和林母会后悔吗?她并不确定。毕竟人的性格和固有思维其实很难改变。
但是她做事情,只凭自己本心,至于别人是什么反应,她不说完全不在意吧,至少不会太过影响她的行事。
王婶见林蜜沉默,以为对方是想起了陈大友,便也知趣地没有再提。
林蜜见王婶手里拿了几根胡萝卜,想必是刚才出去别人给的。“咱们中午吃胡萝卜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