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的惊呼声中,小狼背起桃夭,纵身跃上屋脊,桃夭宽大的雪白袖子在空中飘荡,就像展翅欲飞的白鹤。
公主这是被拘束得太久了,阿吉悄悄抹了抹眼角,心底又是一声叹息。
凤仪宫的笑声飞到后面的飞絮阁,与前头不同,这里死气沉沉的,处处透着苦闷。
明晃晃的日影里,青荇小腹上捂着厚厚的被,脸上一点血色也没。
玉竹哭丧着脸道,“主子,闻总管说没有皇上的令他不敢擅专,今儿个咱们还得搬到空明轩去。这可怎么办,这碗绝子汤算是白喝了。”
“怎么会白喝?总归是留在宫里了。”她笑着,手指尖攥得发白,“再也不用回到西卫!”
从小她就活在桃夭的阴影下,所有人只看得见桃夭,看不见她,哪怕她再听话,秘术修习得再好,父皇挂在嘴边的永远都是桃夭。
她不惜弄坏嗓子,换来的却是父皇几件冷冰冰的赏赐,而桃夭,依旧是父皇的宝贝。
任何东西,只要桃夭看上了,就自然而然归为桃夭所有,却没有人问她想不想要。
包括这桩亲事!
“原本定的就是我,凭什么她哭一哭,闹一闹,就成了她?”青荇嘴唇几乎咬出血来,“父皇那个老糊涂,桃夭留在西卫一样可以嫁个好夫婿,我只能让康皇后当成笼络权贵的棋子,还不定指给哪个糟老头子!”
玉竹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向外望了望,“主子,您小点声,让人听见可怎么了得?”
“这是大夏不是西卫,怕什么?”青荇冷冷一笑,“皇上巴不得我站在大夏这一边!”
玉竹给她掖了掖被角,“可您体内的蛊虫……”
提起此事,青荇也是心烦,当初她主动吞下蛊虫发誓效忠,这才使得康皇后从中斡旋,说动卫帝把她一并嫁到大夏。
一月一次解药,方可抑制蛊虫苏醒,若是晚了片刻,蛊虫就会从脑子开始一点点啃食,不消半日,就把人吃得只剩一张人皮。
青荇浑身一哆嗦,苦笑着说:“反正一年半载的西卫和大夏也不会翻脸,我还有很多时间想法子解决。”
窗外渐渐变得嘈杂,原是宫人们动手准备给她挪地方了。
青荇眼中闪过一抹阴寒的光,却是转瞬即逝,唤来一个小内侍吩咐道:“你去紫宸宫禀报,就说我找出南濮鬼魅的破解之法了,请皇上去一趟凤仪宫。”
小内侍应声而去,玉竹不解道:“为何不请皇上来这里?”
“鬼魅在凤仪宫又不在我这里。”青荇浅笑道,“且让她先笑一会儿,后面有她哭的!走,咱们给皇后请安去。”
“奴婢给您预备轿子。”
“走着去才有诚意。”
青荇慢慢起身,略施粉黛后,反而病容更胜,换了一身月白色衣裙,想了想,又簪了一朵小小的白色堆纱宫花。
玉竹惊讶地睁大眼睛。
“走吧。”青荇冲着镜中的自己满意一笑,一路由玉竹半扶半抱,在宫女内宦们诧异的目光中,“挣扎”着来到凤仪宫门前。
没等多久便有人请她进去。
看来这位姐姐知道收敛脾气了,青荇扶了扶鬓边的白花,却是不急着进门。
青荇算算时间差不多,便咬破食指,在凤仪宫的宫门上画了一道符,声色俱厉喝令守门的内宦:“谁也不准擦掉这道血符,里面的人不准出来,没我的许可,外面的人也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