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妈妈更生气了,“还关着呢!皇上死活不放人,看他那模样还想杀了小狼以儆效尤。”
“不会杀的,他是为了安抚青荇,还有大夏将士。”桃夭命宫人拿上自己的牌子,找闻总管要人。
她深深叹口气,“妈妈,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说他无情吧,可刚才他说……他爱我。”
“他在骗你!”阿吉妈妈脱口就要说出来,可看到桃夭的眼睛,她根本说不出口。
曾经清澈无暇的眼睛,此刻就像蒙了一层灰尘的明珠,只消多说一句话,那点仅存的光芒立刻就会消失。
“男人的话听听就算了,不能当真。”阿吉妈妈含蓄提点了一句,再次叮嘱她,“琉璃珠您千万收好,任凭他怎么着,您也不能给他!”
桃夭手指尖捏着圆溜溜的琉璃珠,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小狼就回来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更没有受刑罚的迹象,只是缠着阿吉要肉吃。
有他闹腾着,冷寂的凤仪宫才算热闹了点。
月光白亮亮地照在窗前,如水银泻地一般,给桃夭笼上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她摊开一张狼毒纸,一笔一划写着符文。
空气中充满了令人心醉的花香,花几上玉瓶养着的蔷薇花仍旧娇艳欲滴,冷清的月光下,瓶内的琉璃珠散着蒙蒙的微光。
桃夭想了想,又在最下头写到:今晚的月色很美,蔷薇花也很美。
她把狼毒纸折成纸鹤,轻轻吹了一口气,那纸鹤扑腾扑腾翅膀竟活了起来,在屋子里哗啦啦盘旋两周,从窗子飞出去,渐渐消失在月色当中。
过了几日闻总管突然登门,满头大汗,进门就扑倒在地,“皇后,皇上密旨,命您带琉璃珠火速赶往前线!”
桃夭腾地站起来:“皇上受伤了?”
闻总管答道:“详情老奴也不知晓,来人只说请皇后速速救命。马车已备好,请皇后速速动身。”说着,他双手奉上一枚小小的金印。
桃夭认出那是楚离的小印,再无犹豫,马上起身准备出发。
“公主!”阿吉妈妈万没想到刚和她说的话,转脸她就忘了!
老妈妈忙摁住桃夭,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素着脸和闻总管道:“眼见天都擦黑了,再快也要明日,皇后体虚经不得折腾,请总管多多体谅。”
闻总管苦笑道:“百名侍卫已集结完毕,全在宫门外候着,单等娘娘的銮驾了。”
竟是请她们立刻就启程的架势!
桃夭悄声与阿吉说:“如果真是皇上受伤怎么办?我总要瞧一眼才放心。若是其他人……唉,他们都知道我有琉璃珠,我不得不去。”
阿吉极其不愿,但她心里清楚,此时公主已是架在火上烤,若不去,就相当于对大夏将士见死不救,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也会生恨,公主往后的日子就更难了。
叹息一声,她说:“那老奴和小狼也跟着去,闻总管,可以吗?”
“折煞老奴了!”闻总管低头道,“皇后想带谁去都不是老奴可以置喙的,只求皇后速速启程,皇上那边还等着救命。”
一阵忙乱过后,凤仪宫人去楼空。
花几上,蔷薇花瓣边缘有些发蔫,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夜风拂过,片片花瓣飘落一地,被老宫人随手一扫,倒入暗沟里,随即不见了。
一行骑兵在未尽的月色下飞驰着,平原上起了雾,渐渐的,士兵们谁都看不清谁。
浓雾中,一只秃鹫无声无息潜入队伍最末,两声古怪的叫声之后,那个侍卫策马跑到桃夭侧后方。
侍卫长喝道:“何人?”
“卑职夏勒。”他低低应道,“约好了与他轮值。”
说完他伸手拍了下旁边的侍卫,那个侍卫的表情瞬间从意外变成了然,附和地点点头。
侍卫长便不再说什么。
无人注意,夏勒看向桃夭的眼神含着炽热的疯狂。
当阳光驱散浓雾,他们终于赶到了边防。
一路上换马不换人,桃夭累坏了,腿都迈不动,小狼半抱半扶才把她弄下马。
汗水混着尘土,她脸上黑一道白一道,从头到脚都是灰扑扑的,扑面而来一股土腥味,发髻散乱,看上去毫无半点一国之母应有的气度风范。
她满脸透着疲惫,只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皇上呢?”桃夭问出来迎接的寂然道长。
“在营帐里。”寂然道长眼神躲躲闪闪,声音发虚,“一路劳顿,皇后先梳洗换衣,歇歇再去见皇上不迟,不急,不急啊。”
桃夭疑惑道:“火速召我过来,又不急了?肯定不是皇上受伤了!”
寂然道长讪讪笑道:“皇上没事,有事的是……青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