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线!
电光火石间,桃夭已然想了个透彻,
什么失忆,什么记不得了,梵音把西卫秘术记得可是一清二楚!
怪不得苏叶会破格参加大会,偏偏又和自己打擂台,原来都是梵音搞的鬼。
借苏叶的手杀了自己,便是有错,也是苏叶的错,追查不到梵音头上,况且苏叶事后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
即便自己侥幸死里逃生,也是元气大伤,当场露出怨魂本体一样难逃个“死”字。
好个青荇,好个梵音,人也好仙也罢,歹毒阴险丝毫没变。
找到苏叶突然厉害的原因,桃夭反倒不慌张了,练功先练身,超出自身承受能力的修为,苏叶这个容器坚持不了多久,只要时间够长,苏叶肯定会气力不支认输的。
于是桃夭使了个“拖”字诀,仗着红莲火凶猛,身子灵活,满擂台滴溜溜地乱转。
台下的人只看见一道接一道的冰凌将桃夭逼得东闪西躲,全无还手能力,好几次都差点被冰凌刺个对穿。
一旁观战的香茹急得直跳脚,“这哪是比武,分明是打着杀人的主意,师父,你快想想办法呀!”
“安静!”莫洛的扇子轻轻落在香茹头上,“别担心?,看着苏叶占上风,其实一下没也打到桃夭身上。”
君迁子道:“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苏叶的灵力就好像用不完一样,可桃夭的动作明显变缓了。”
“你不觉得苏叶的动作很诡异?”莫洛的视线轻飘飘落向一处,“就像个提线偶人。”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梵音的手指上下翻飞着,蚕丝一般轻柔的傀儡线跳跃着,穿过人群,时隐时现,精准无比地控制着台上人的每一个动作。
快了,快了,桃夭马上就坚持不住了,只待最后的一击,这个碍眼的东西将永远消失。
然而嘴角上翘的弧度还没完全展开,就听背后有人叫她:“梵音。”
声音很低,在她听来却无异于一声霹雳突然在头顶炸响。
一只手从旁伸出,轻而易举就扯断了她的傀儡线。
楚离看着她,眼中的冷意让梵音不由狠狠打了个冷颤。
“天虞山明令禁止操控人心?,傀儡术迷魂咒之类的法术属于禁术,这次师父也没办法护着你。”
惊慌从梵音眼中一晃而?过?,也亏她脑子转得快,强自镇定道:“是苏叶求我帮忙的,她父亲寿辰在即,她想拔得头筹给她父亲一个惊喜。”
“这话留着给师父说去。”楚离根本不信,“无论有何缘由,你终究触犯了门规。”
忽听众人一阵惊呼,随即是苏广百撕心?裂肺的喊声:“叶儿——”
台上胜负已分。
苏叶躺在擂台中央,四肢不停地抽搐,满头满身全是血,就像刚从血池子里捞出来一样。
纵横交错的裂痕遍布她的肌肤,此时的苏叶看起来就像活活被人剐了无数刀。
桃夭悄悄挪开视线,有些不忍心?看她,这是身体承受不住即将崩溃的表现,哪怕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苏叶的命了。
梵音下手的时候根本没有顾惜苏叶的命!
苏叶眼里全是惊恐和绝望,她慢慢抬起手,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救我!
“叶儿!”苏广百跌跌撞撞爬上台,扑在女儿旁边扎煞着手,想抱住女儿又不敢抱,心?疼得几欲晕倒。
他疯子一样盯着桃夭,五官都扭曲了,“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桃夭后退一步,尽量放缓声音不去刺激他,“苏掌门,杀你女儿的人不是我,她中了傀儡线,你仔细看她的伤口就明白怎么回事。”
苏广百现在脑子里全是女儿的惨状,满腔悲愤无处可泄,哪里听得进去,只想把桃夭碎尸万段给女儿报仇。
“她死了,你凭什么活!”
空气骤然冷凝,无数小水滴一瞬间出现在空中,楚离暗道不好,扔下梵音就冲向擂台。
却是迟了。
水滴汇聚成?阵阵怒涛,半面天空变得暴跳如雷,咆哮着,呼号着,打着层层叠叠的漩涡,从四面八方扑向桃夭。
桃夭连声惊叫都没发出来就被可怖的漩涡吞噬掉。
浑浊的黄水翻滚着白沫,将坚实的擂台竖起来再扳倒,一块块撕裂开,就像小孩子撕书一样轻巧。
观战的人群四散而逃,离得近的可算倒了霉,抱树干抓人手,好容易才?没被漩涡给吸进去。
香茹抱着师父的大腿,悲愤地喊道:“桃夭——你还活着没?”
旁边有人接了一句:“苏掌门把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他想要和仇人同归于尽。你看楚离仙尊都劈不开水流,那姑娘能活着才?是见鬼!”
哗一声,楚离提剑劈开水流,四溅的水花喷了那人一脸。
他立马乖乖闭上了嘴。
空中暗流涌动,水雾弥漫,遍地狼藉,天边乌云凑热闹似的峥嵘楼起,一层一层压了下来。
“桃夭!”楚离大喊。
无人回应。
楚离心头发慌,暗道不该离她太远,直接上台干涉比武就对了,或者直接把梵音扔到台上,干什么还顾忌天虞山的脸面?
生平第一次,他产生了悔意。
寻不到她的身影,察觉不到她的气息,桃夭真的……消失了?
楚离茫然站在一片瓦砾当中,只觉胸口搅心?般的疼,恨不能用刀直接把心?剜出来。
一阵声音突然回荡在人们头顶,那声音悠远清晰,极其美妙,又宛若晨钟响声,好似西天梵唱,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青色的光影如灵蛇般游走在黝黑的天际,阳光透过云缝照下来,镶着金边的乌云畏惧地向两旁躲去。
劲风携着清透的雨露,驱散了苏广百的浑浊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