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清幽,一旁石子道边杵着的灯柱,往这复古小凉亭内投来不算明亮的光线。
高?琛看不清末洺的面庞,昏黄的灯光只映出他削薄清瘦的身影,淡的仿佛要融入这冷清的夜色中。
许久,高?琛听到末洺开口。
“差一点就是了...”
声音太轻,像是对着?晚风喃喃自语,高?琛却是一怔。
所以他是猜对了。
那个夏夜,喝多了趴在周叙背上,由着周叙背出火锅店的少年就是末洺,那时候他恰好跟朋友在那火锅店隔壁餐厅吃饭,出门就碰见了周叙,他背上的少年脸颊醺红意识恍惚,脑袋亲昵的蹭在他的耳畔,嘴里喃喃的唤着周哥。
后来听周叙说,那是他资助的一个学生,刚考上了川海的C大,高?兴过了头便跟朋友一块出来喝酒,喝多了迷迷糊糊给他打电话,他不放心就特地过来接他。
只是资助的学生,倒也不必他周叙关照到如此地步,那时候他心有领会但并未多言,他一向对身边人的隐私八卦不感兴趣。
只是没有想到,周叙离世?那么久,他居然还能碰见当初那个少年...
“不是让我听你的新歌吗。”
末洺突然说,前一刻的感伤仿佛已烟消云散,转头淡淡微笑着?,“可以开始了,事?先说好的,是否好听,我只代表我自己。”
“好。”高?琛点头。
他没有去询问末洺与周叙之间的过往,那很显然已成为一段遗憾,亦是末洺的私事?。
晚风中,高?琛抱着那把吉他,低头弹着自己新创作的歌,口中轻轻清唱。
过去三年,他的歌,乃至他的人生都是黯淡无光的,甚至一度曾想放弃音乐去做生意...曾用尽全力想挽留的感情,最终不仅没能留住,还在这挽留的过程中耗尽了他对生活的大半热情。
不过还好,唯有对音乐的热爱,还一如既往。
一个人,一把吉他,这兴许就是最适合他的余生。
是一首很温和清新的生活小歌,没有刻意炫技的曲调,歌词简单随性,节奏轻盈,述说着?自己在黯淡的时间缝隙里发现的那些美好。
终于弹唱完,高?琛抬头看向末洺:“怎么样?”
末洺并未点评,而是好奇的问:“歌名?叫什么?”
“暂时还没想好。”
末洺点点头:“专业点评给不了,我只会说,这是首能让我在短时间内单曲循环的歌。”
路灯的光亮映入高琛琥珀色的瞳仁中:“你说的是真的?”
末洺转头看着?高?琛。
高?琛眉心蹙紧,但眼底却是欣悦的,似在一边忐忑一边惊喜。
“你是怎么创作出这首歌的?”末洺问。
“那日大尚话剧团与你分开后,我独自一人去旅游,这是旅游途中创作出来的。”高?琛说,“我曾也总爱外出旅游寻找灵感,但揣着各种心事?自然也无法敞开心去欣赏什么,不过这次短暂的远行,我却有种重?新来过的感觉...”
顿了顿,高?琛又问:“话说...真的还可以吗?”
末洺站起身,抬脚离开凉亭,转身朝身后高琛招了下手,说:“把口罩戴好,跟我来。”
高?琛迅速将吉他装进吉他袋中,将下巴上的口罩拎回脸上,背着?吉他快步跟上末洺。
“去哪?”高?琛问。
“跟我来就是了。”
高?琛跟末洺走远后,凉亭一边的灌木丛里,一只相机镜头窸窸窣窣的缩了回去。
看着?相机内的照片,两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激动的当场击了个掌。
“不枉咱俩守了高?琛那么久,总算逮着个大新闻了,诶诶你拍清楚了吧。”
“我夜景模式开着?,两人脸拍的一清二?楚。”
“那就好...咱俩居然能蹲到这两人幽会的画面,一个文辞的前夫,一个韩劭烐的前任,艹,好特么狗血劲爆,今年一整年的KPI都靠它了。”
“高?琛居还单独给这个末洺弹唱,这他么不是真爱是什么,以前他只给文辞这么弹唱过吧。”
“别愣神了,咱们赶快跟上去,能拍到他俩舌.吻的话咱俩就发了。”
公园喷泉广场流灯异彩,人来人往...
高?琛背着?吉他默默跟在末洺身后,微皱着眉。
到了一处花坛边,末洺转身对高琛说:“就在这里,对着路人弹唱你的新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