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尧……叶尧?”
他模模糊糊地从嘴里发出了一些呓语,被人拖着抬起头,放置到了椅子上。束缚带“咯哒”一声扣在一起,勒住了他的身体不至于滑倒。
头顶除了白惨惨的光又多了聚光灯的暖色,叶尧扭动着,觉得热度要燎烤得把头发烧着一样。
好热……但又觉得冷。
过度虚弱带来?的后果就是身体机能的全面?崩溃,在这几天里他除了每天的一杯水和一碗营养液,没沾到一点别的东西?。
虚汗一阵一阵的渗出来?,弄湿了他整个后背。
叶尧被束缚带固定?住的手指只能在可怜的几厘米范围内挪动,神经质地颤抖着。
“想要水吗?”
……什么?
水?
他茫然地动了动眼珠,鼻尖嗅到了一点湿润的凉意。
像是在沙漠里长?途跋涉了许久竭泽龟裂的人终于见?到了一叶绿色,这种来?源于人的生存本能的诱惑顿时天崩地裂般呼啸着淹没了他。
叶尧猛地张开眼睛,眼白里布满了血丝:“给我……给我!”
“只要你配合回答我的问题,你想要多少都可以。”近在咫尺的声音温和轻柔,充满了让人不知不觉落入陷阱想要按照他说的那样去做的蛊惑力。
“感觉到了吗?”那人轻轻地道,几滴水甘露一样落到叶尧的脸上,就像淌过火辣辣的焦土,瞬间沁人心脾。
然而瞬息的清凉过后就是更加挠人心肺的焦灼,叶尧喘着气,饮鸩止渴的绝望感快把他弄疯了。
他喃喃着:“配合……回答……”
“对,只要你说出来?。”男人把杯子稍稍放远了一些,“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不用?再经历这些痛苦了,你很难受,你看,我也想让你解脱。”
叶尧眨了眨眼睛,眼前仍旧一片模糊,他依稀能看到面?前人脸上金属色泽的反光,像是戴了什么东西?。
他动了动嘴唇。
男人凑近了些。
“天恒……我……”叶尧呓语着道。
“对,就是这样,说出来?!”那人语调变得略有些激动。
“我的资料,都在……”
话没说完,叶尧头一歪,没了声响。
“……”
“老?师,他晕过去了。”
半晌,才有一个人上前探看了一番,战战兢兢地对僵在原地脸色发青的人道。
带着面?具的人无声地张了张嘴,看口型是骂了句脏话。
他站起身,用?一种打量物件的冰冷目光看了眼毫无知觉的叶尧:“不管用?什么方法,弄醒他,我今天必须知道基因修改的修正?版本。”
“是,您放心。”
机械门打开又关上,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留下来?的“学?生”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挂了个口罩,比起它原来?的作用?更像是遮掩身份的需要。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朝叶尧走近了两步。
面?前的人一张脸还残余着两分稚嫩,和普通刚毕业的大学?生看起来?没什么两样,要说优点,就是长?得还不错,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能耐值得老?师大张旗鼓地把人弄到这里囚禁起来?。
他是不知道这人什么身份,只是偶然听?到老?师和赞助实验的大老?板通电话,说他们研究的东西?被人妨碍了,眼下挽回的希望全在这人身上。
学?生有些感慨,瞧着他被锁在椅子上被折腾得不成人形的模样又有些微秒的怜悯。
“谁让你蹚进这趟浑水了呢,可别怪我……”他嘀嘀咕咕地道,从拿进来?的东西?里拣出了一个注射器。
步重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
窗外的闪电划破夜幕,隆隆的雷声压过来?,莫名?有种惊心动魄喘不过气的沉闷感。
他在这里吃好住好了几天,却一天比一天沉默,自从第一天那个女人离开之后便再没人来?过,偌大一个空间静得吓人。
他低头,黢黑的眼里看不出情绪,好似一点都没有被这种能让正?常人发疯的环境影响到,这些天他从早到晚只是安静得坐在椅子上,偶尔眺望窗外的景色。
“咱们就这样养着他什么都不管?”
镜头里的人坐得住,有人却坐不住了。
某个房间里,某人猛地一拍桌子,从监视器上扭过头来?,花白的头发下已经有了岁月痕迹的脸被显示器的光映得青白难看,赫然是张熟悉的脸孔!
——步林威。
步家的三房。
房间另一头坐在靠背椅上的人没给他回应。
步林威捏了捏鼻梁,看起来?在强自抑制住自己的焦虑:“步家我算是回不去了……从步重那兔崽子被我们带走开始,这几天我底下的人被抓的抓,逃的逃,步家明显趁着这次机会在清理我的势力!要不是我收到消息快,连我自己都——”
他咽了口唾沫,干涩又愤怒地道:“从一开始,他就计划着要把我连根拔起!”
领头的人不在,这样的清理行动都能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看得起步重,但显然,他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地拉拢其?他房的势力、表面?上猖狂跋扈的样子实则暗中聚拢实力的行为,早被一个比自己小了接近五十?年的后辈看在眼里。
而步重由着他们放肆,冷眼旁观他们蚕食公司的股份,把他当年抢家主位置、买通佣人下药的仇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突然多出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成了步重的软肋让他们抓住……
该不会……
步林威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打了个寒颤。
不会的……
知道那件事情内幕的人早就不在了,这世上没人会知道那个秘密……没人会知道!
他瞳孔发颤,额头沁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