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的买卖归官府管,但上面的官员其实不管这些小事,都是下面的小吏在管,小吏属于识字但没读过圣贤书的人,他们俸禄低,基本都靠剥削下层人民填满荷包。
买地花了一百两,另外拿了十两贿赂小吏。
小吏是个汉人,说的也是汉话,虽然略带点南方口音,不过林渊还是能听懂的。
“那片地好。”小吏叫姜桂,他努努嘴,“虽然是荒地,但是肥,我也是看你诚心。”
林渊十分能屈能伸,又递给小吏一张纸币,上面是一百文:“不知道周围有没有大户人家。”
姜桂看林渊上道,态度也好,加上年纪轻,又堆着一脸的笑,自己也赚了不少钱,语气也亲热起来:“我看你年纪小,给你选的地离他们远着呢,你也小心些,别找事”
“不过如今天冷,你若要盖房子,怕是要等到开春,地基才打的深些。”姜桂,“我平日都不跟人说这些,也是看你年纪轻轻,又是爽快人,这才跟你说两句。”
林渊拱拱手:“多谢大人。”
姜桂摆手:“我一个小吏,哪里能叫大人,你叫我声姜哥就是了,若有事再来找我,我就住在铜锣巷子,数门第三户就是我家。”
林渊从善如流:“不敢叨绕姜哥。”
“你平日住哪儿的?”姜桂得了十两一百文的贿赂,心情好得很,他月俸才一贯,平日又喜好酒肉,一贯不经花,如今一刀猪肉都得二十文,酒就更别说了,这十两都够他逍遥两三个月。
林渊:“住在城北的来客酒楼。”
姜桂想了想:“这样,我有家邻居,他家去岁搬去了江南,宅子却没卖,留了个老仆守门,我与他家亲戚说一声,你搬去住,租子按月收,你看如何?”
林渊有些踌躇:“我这才买了地,手头不太宽裕……”
“你叫我声哥,我还诓你不成?”姜桂摆手,“月租两贯,你看成就住,左右不过三月就开春了。”
两贯,确实不算多,林渊这几天也考察过坞城的房价市场,这个价格算高,但铜锣巷子算是热闹的地段,附近卖什么的都有,生活方便,这个价格不亏。
“那就多谢姜哥了,您看我什么时候搬过去?”
姜桂:“今天搬也行,我酉正放衙,你那时去等我,我带你过去。”
说定之后,林渊也没给纸币,姜桂也没问,反正过去了才给,姜桂虽然贪钱,不过也知道不能一口肥肉吃光,留点余地,以后也有个往来。
小厮知道林渊找到了房子,连忙收拾起东西来,他倒是很兴奋,心情好得很:“我还得给少爷置办东西,文房四宝都没带上,要重置呢!痰盂盆子,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要我说,少爷还该买个丫头,有些活计,丫头办的细致。”
“不是有吗?”林渊说,“就之前那对母子。”
他让那对母子先安置在破庙里,之前那床破棉被也让他们用,等他找了房子再接过去。
男孩可以干点能干的活,当娘的可以打扫屋子,顺便给他们做饭。
虽说林渊不像原主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他从小住在城里,只用过天然气,现在这种灶台还真不会用,小厮也不会做饭。
林渊愿意买下他们,给他们饭吃衣服穿,但不能做了好事还把人养得好吃懒做,那不是做好事,那是请祖宗回家。
人有了活干,因为劳动挣得了生活所需,才能产生归属感。
“还是少爷聪明。”小厮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林渊笑道:“那你就是少爷了。”
林渊脸上带笑,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他只有两百两,这段时间住在酒楼,买了成衣,日常花销算在一起,用了接近二两银子,这还是在他手紧的情况下。
买地花了一百两,贿赂花了十一两,余下就八十七两,租三个月的宅子,剩下八十一两。
建一栋大点的宅子,至少要花五十两。
佃户们种地,但他是要提供种子的,还有农具……
得找个来钱的地方,不然就算把种子农具全部弄好了,佃户们吃啥?种地又不是当天种,第二天就能收获,总不能所有人一起喝西北风熬日子吧?
这年头,做买卖是来钱最快的,但是入了商籍就麻烦,倒不是考不考科举的问题,主要是税收太重,如今离遍地起义还要些年头呢,外加入了商籍就不能随意走动了,去外地得带上路引,去官府要文书,一大堆麻烦事。
在元朝,当地主是最快乐的职业,没有之一。
朱元璋的老婆,马大脚就是地主的女儿,朱元璋早期,就是靠着马地主发家的,不然钱粮哪里来?
时人一般是早上七点上班,其实原本只是官员们上朝的时间,卯时指的就是这个时间段,后来就通用了,上班叫应卯,下班叫放衙。
林渊和小厮把东西全部打包好,退了房,早早的等在衙门口。
“这家弄得干净,那老仆日日打扫,因你们过来,我叫那老仆去他家亲戚那了。”姜桂推开门,“街口有井,平日都在那打水。”
林渊在宅子里打量了一圈,心里十分满意,这宅子不大,一进一出,有正房和耳房,还有一个柴房,柴房没有墙,就是一个棚子,有灶台,还有个地窖,虽然小,但存放小家庭的口粮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