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拉着孟茯,一直出了?这条街,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身?后?传来老板娘的骂声?。
对她此举甚是不解:“公子,您这是作甚?从前您也不是这样胡闹的人。”
孟茯扶了?扶有些歪了?的皮帽子,“前几?天我们来街上时?,我观她面色,想是来了?月事,她那?病症又?不是很严重,吃了?我这两副药,差不多也到了?最好的时?机,只要她信我,不出十天,肯定就有了?消息。”
玲珑当然是信她的本事,但也纳闷,“那?您好好给人说便是了?,何故要这样?”
却听孟茯叹着气,“我如今没?个正经身?份,也不是大夫,她哪里会信我?我倒不如胡闹一场,叫她心里总惦记着,好奇心驱使下,也许就会试一试,到时?候得?了?好消息,再见即便没?有奉若神灵,那?也是做神医来看待的。”反正她算着时?间,这药吃完,也是排·卵·期了?。
虽不敢保证百分百能?中,但有一半的机会,孟茯也要赌的。
若是真赌赢了?,说明自己有这做生意的天赋,到时?候再借着他们家的名声?收购药材,可不节约了?不少本钱么?
又?不会买到假药。
没?有的话,自己就老老实实的,等此间事了?,将银票原封不动还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孟茯减少了?来这条街的频率。
虽韩宣云他们也住在不远处,但极少过去,平日不过是让玲珑去问问沈夜澜那?边如何?但今日他们那?边却主动来了?人。
只让孟茯带着药箱去。
孟茯听得?这话,想着多半是有人受伤了?,也不敢怠慢,收了?不少伤药装好,急忙过去。
果不其然,也不晓得?他们去做了?什么,五六个人受了?伤,虽是皮外伤,但到底是要休息一阵子,只怕手上的事情也要耽搁下来。
孟茯便是有玲珑帮忙,但也忙了?半天的功夫。
又?给他们开了?药,出来才问韩宣云:“这究竟是在做什么?”她本想说这些跟着韩宣云的,都是些年轻的子弟,家里还有爹娘兄弟姐妹们等着,若真死在这异国他乡,家里人多难过?
但有些事情,有必须有人来做。
韩宣云晓得?沈夜澜那?边,什么事情都会跟孟茯提,因此也没?有瞒孟茯,请了?她到隔壁小厅里说话。
只道:“这些年咱们和金国辽国开战,都输在了?这骑兵上,可他们的战马我们齐国是一匹也买不到,所以趁着上一次在凤凰山搅乱了?几?个部?落间的关系,想趁机弄些马回?去。”
辽国最好的战马,莫过于这上京的哈青马,听说是从西北天山下那?里得?来的。
辽国也是凭着这骑兵,才将齐国狠狠的踩在脚下,所以齐国,那?军中的人,朝廷也好,做梦都想要一批哈青战马,可这前前后?后?,已经被辽国戏耍了?好几?次,不晓得?都赔了?多少银子进去,仍旧是没?有拿到马。
韩宣云他们这一次也是伪装成夏国马商,本来已经跟着辽国马商谈妥了?,哪里晓得?最后?又?被摆了?一道。
此番想起?屋子里受伤的那?些个兄弟,他气得?两眼发慌,“诓了?我十万两银子就算了?,还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末了?又?朝孟茯看去,“那?银子,是你家先?生攒了?一年多的银子,如今全叫我给打了?水漂。”
他如今是万分自责,“也是怪我,一心想要得?到五千匹哈青马,心急了?些,提前给了?他们一半订金。”
朝廷被辽人诓了?多少银子,孟茯没?怎么动容。
但是听到沈夜澜赞的十万两银子,就这样被那?些狡猾的辽人骗了?去,一下激动起?来,似乎能?感受此刻韩宣云的愤怒,恼怒地拍起?桌子:“也太过份了?,怎么能?骗人?一点诚信都不讲究。”
她拍桌子吓了?韩宣云一跳。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问道:“这银子能?想办法追回?来么?”
韩宣云努着嘴朝里面受伤的兄弟们看去,“我们人手不如他们,这银子不但没?讨回?来,还吃了?这样的大亏。”后?悔地叹着气,“怨我!”
孟茯却只想着,这些辽人也着实太可恶了?,回?去的路上,还在跟玲珑说此事:“十万两银子,我想都不敢想,这些人怎么就敢骗呢?”
玲珑这会儿见着孟茯生气的模样,甚至说想要将银子讨回?的话,觉得?她是有些天真无邪了?。只劝着:“您省一省心吧,这些年来,不说私人手里,就是咱们朝廷因这战马被骗去的银子,就不下这个数了?。”说着,于她眼前比划了?一个数。
与朝廷被骗走的,韩宣云这被骗的十万两算得?了?什么?
毛毛雨罢了?。
又?劝着孟茯,“其实,也就是大家不甘心罢了?,总想要碰一碰运气。可但凡能?理智些,都能?晓得?辽国人不可能?卖战马给咱们的。也不想一想,这辽国就全靠着这战马,才死死将咱们压住,怎么可能?将这等利器卖给咱们?”
所以,在辽国其实贩卖马匹是犯法的。
几?乎所有的马场,这背后?都是权贵们再把持着。
话是这样说,可孟茯这心里还是堵得?慌。
她其实是穿越而来的,齐国人也好,辽人金人夏人,再她眼里都是一样的。
对齐国也没?有什么民族大义可言。然而现在听到辽人如此过份,来回?戏耍齐国,骗人银子。
还骗到了?韩宣云的手里。
当然,这重点是,那?银子是沈夜澜的。
她和沈夜澜虽不是真夫妻,但是这一年多来相互扶持,姑且能?算个难兄难弟吧?自己怎么能?看着他被人骗了?这么多钱?
心想这会儿沈夜澜多半还不知道。
于是第二天,她一大早就起?来,全副武装好,将自己包得?跟个绵粽子一般,催促着玲珑赶紧出门。
只是今儿不盯着药材了?,就专门去打听这马匹的关系。
很快便得?了?消息,这辽国不卖战马给齐国,正是因为眼睛盯着齐国那?片江山。
可这私下里,各个部?落间是有交易来往的。
而且贵族子弟们赌博玩耍,也经常用这牛羊马来做赌注。
今日在坊间就听闻,西边马场家的少爷,输了?三千匹哈青马给一位大人家的公子。
不过这公子才差人去赶了?马回?来,还没?到自家的马场,转手又?输给了?别?人。
可是,这种赌局且不说她无名无份参加不了?,她也没?那?运气。
所以这条路行不通。
不免是哀叹连连,玲珑大概也明白她想做什么了?,觉得?都是些无用功,也就好生劝着,“这战马的事情您也别?操心了?,前赴后?继栽了?那?么多人,也没?一个成功的。”
是啊,孟茯也觉得?想弄到战马,简直比登天还难。
嘴上是答应了?玲珑,可还是关心起?这些贵族少爷们的赌局来,每日换一套装束凑到賭楼下看榜单,今儿是个卖零嘴儿的,改明儿又?成了?小贾商。
玲珑现在就看不懂她想做什么了??只能?每天跟她玩起?这变装游戏。
瞧了?七八日,有一日她忽然问玲珑:“手里还有人使么?给我两个。”
玲珑不解,本来想提醒着她该去药材街那?边打探了?,看看那?老板娘到底吃药没?。
可叫她这一打岔,也就忘记了?,以为她有什么大用处,忙招了?两个人来。
沈夜澜总共给了?她六个人,其他四?个用在李清雅的事上。
如今还剩下这两个。
然后?孟茯自己带着就出门去了?,也不喊玲珑,好叫玲珑担忧,想着要不要去回?了?三公子一声?,她觉得?孟茯最近实在太不正常的,每日都神神叨叨的。
从那?賭楼回?来,画了?些乱七八糟的图纸,也不晓得?是做什么用的?
到了?下午酉时?左右,孟茯回?来了?,神情有些不对劲。
但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你去帮我将韩先?生请来。”孟茯这会儿说话,气息有些虚。
玲珑隐隐觉得?出了?事情,不敢耽搁,忙去请了?韩宣云过来。
韩宣云一进来,孟茯就将一堆乱七八糟的腰牌钥匙递给他,桌上摆着墨汁,她趁着玲珑去叫人的这当头,写了?这两排名字,指着上面那?一排道:“上面是你们的名字,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呼伦部?落赛罕少爷家的总管和马奴。”
又?指着下面的名字,“这些是阿木尔名下的马场管事,你拿了?我给你的这些腰牌,直接赶了?马,就往齐国回?去,一步也不要回?头,到了?玖皁城,将马交给沈大人。”
韩宣云听得?云里雾里,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他却是晓得?阿木尔家的马场。
他那?十万两银子,就是阿木尔骗去的,人也是阿木尔伤的。
可怜如今人在屋檐下,却是不得?不低头,只能?认了?栽,连仇都没?报。
孟茯见自己各种腰牌都递给他们了?,连名字怕他们记不住,还专门写出来了?。
见他还傻愣愣的,有些着急,“你倒是快去啊,你们不是都有辽人的衣裳么?赶紧换了?,东西都收拾干净。”
韩宣云听到这话,才慢慢回?过神来。
孟茯说的这些话,每一个字分开他都懂的。但是连在一起?,就有些不明白,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问着:“你让我们冒充赛罕家的管事?”
就听孟茯说道:“哈伦部?落上次跟白隼部?落才打了?一架,战马死了?不少,他此番跟阿木尔赌了?几?天,才赢了?这批马,现在已经收手,打发人去阿木尔家的马场交接,那?些人现在我的手里,你只管以他们身?份将马拿到手里。”
但此刻孟茯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关乎他们能?不能?把马群赶走,“你手里有没?有会驯马的?”
韩宣云他们此番虽有几?个任务,但这主要的就是为战马,因此这些兄弟里,当然有那?么一两个会驯马的。听到孟茯问,连连点头,忍不住满脸的激动,“会,会!”
“这些哈青马到底是野马驯服而来,所以里面必然是有马王的,到时?候直接找到马王,赶着马王走,后?面的马自然会追来。”她对马起?先?是一点都不懂的,也就是这些天逐渐了?解的。
所以那?上千匹马,只需要几?个人就能?赶着走,正是因为这个道理。
只要控制住马王,其他的马自然会跟随而行。
事儿虽然还没?成,但韩宣云听到孟茯的这些话,已经浑身?激动了?,当即忙朝孟茯行了?个大礼,“孟大夫,若是此事成了?,你便是大齐的功臣!”
功臣什么的,她没?兴趣,她就是想着那?十万两银子不能?白白叫他们骗去了?。
当下挥着手催促道:“快去吧。”从来没?人敢这样算计过,那?些人又?骄傲惯了?的。所以孟茯料想这些人应该是没?有什么防备,两方人马又?不曾见过面,到时?候只认牌子行事。
只要战马到手了?,就算是被发现,也不慌,只管一路往前行就好了?。
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阿木尔家的马场来了?一个认识赛罕家管事的,那?韩先?生他们只怕就在劫难逃了?。
韩宣云刚走,孟茯就开始收拾东西,“咱们这里不能?住了?,换个地方吧。”
玲珑现在才后?知后?觉,孟茯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声?音都是发抖的,“好!”
两人收拾好,当天就挪了?地方。
这上京城有一个莫大的好处,就是来源于辽人的传统习俗。
城池没?有城墙,没?有城门。
四?通八达,处处皆有大道。
所以这来往人群杂,这进了?上京城的人也极少真的到各衙门去登记。
孟茯她当然不可能?傻不拉几?去自报家门。
所以如今扔了?这处房子,又?去别?处安顿。
只要舍得?银钱,辽人才不管你是什么人。
何况他们如今在辽人眼里,就是一对瘦弱的齐国主仆罢了?,一点武力值都没?有,所以彪悍的辽人才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晚上,两人吃过饭,孟茯早早就睡了?。
其实她一整天都害怕得?要命,但又?不敢表现出来,这偷天换日的法子,第一天听说贵族公子们赌马的时?候,她就想到了?。
也正因为想到,才每天变着身?份去那?賭楼下看贵族们的输赢榜单。
又?慢慢摸清楚了?他们各家仆人的名字。
所以那?天看到阿木尔输了?六千匹战马,她就立即叫玲珑将人喊来。
然后?路上拦劫了?赛罕家的管事和马奴。
虽是冒着天大的危险,但孟茯还是想要赌一把。
这应该是她平生以来,做的最大,也是最轰动的一件事情了?。
所以别?看她还算是平静,其实现在躺在床上,整颗心都是发着抖的,浑身?打着摆子。
她不晓得?韩宣云他们成功了?没?有,又?或是东窗事发,他们逃了?,死了?!
她想着想着,可能?是因为过于紧张,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然后?就做起?了?噩梦,梦到阿木尔和赛罕都举着弯刀在她身?后?追。
吓得?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竟然看到沈夜澜就坐在床前。
她以为还是梦,直接就往沈夜澜怀里扑了?过去,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我害人了?,若是韩先?生他们死了?,我怎么面对他们的家人?”说着,竟呜咽地哭了?起?来。
做那?决定之前,她凭着一口?热血,也有些赌气。
可现在逐渐后?怕起?来,觉得?自己行事太草率了?。
“现在晓得?怕了??”沈夜澜伸手搂住她,手掌温柔地往她背上轻轻拍打着安抚。他是一个多时?辰前才得?到消息的,六千匹战马,已经顺利离开上京城了?,而且不管阿木尔和赛罕家都没?有发现。
任由是谁,只怕也没?料想到,这样一个简单粗糙的偷天换日,居然是个十八岁不到的姑娘家一手策划出来的。
他到现在,真真切切地抱着孟茯,却仍旧觉得?太难以置信了?。
又?觉得?好笑,以往是多少人费了?多少心思,可谓是耗尽了?心血,也没?得?一个好法子,弄到一匹哈青马。
孟茯以为是梦里,因为害怕,也不管旁的,一边带着哭腔回?道:“我就想,这些辽人这样狂妄自大,几?番几?次戏耍咱们齐国人,只怕是没?将咱们齐国人放在眼里的,哪里会去防备,想来也不会认为,咱们敢有这样大的胆子,明目张胆地冒充他们的人。”
说到这里,她又?哭起?来,“也不晓得?他们如今怎样了?,我好怕……呜呜……”
“不怕,宣云他们已经顺利出城了?,以那?些战马的速度,不过两日就到黑水部?落了?。”当然,他们不会在黑水部?落停歇。
而会一直马不停蹄往前走。
孟茯听到他的回?话,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眶里满是莹莹泪水,“真的么?已经出城去了?么?”
“出了?。”沈夜澜颔首,口?气十分肯定。
孟茯抓着他胸前的衣襟,这才觉得?好像这梦挺真实的,便挣扎从坐起?身?来,打量着床榻前端正如一块润玉般坐着的沈夜澜:“不是梦?”
“你觉得?呢?”沈夜澜觉得?她果然是吓糊涂了?,不然怎么梦和现实都分不清楚呢?
只见孟茯垂着头,“我希望是现实,这样韩先?生他们,就已经顺利离开上京城了?。”
“这就是现实,不是梦!”
孟茯抬起?头,“真的?”但又?疑惑,“那?你此刻不是该在驿馆么?如何出来的,又?如何晓得?我们换了?地方?”她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别?这沈夜澜是假的吧?
沈夜澜忍住笑意,揉了?揉她有些凌乱的墨发,“你果然吓傻了?。玲珑寻的我。”
孟茯松了?一口?气,她一紧张,倒是将玲珑这么个活生生的人给忘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只菜鸡的万更之路~~好需要大家的支持呀。
昨天三次元的事儿严重影响情绪,错别字满天飞都没发现,哎~~~
现在又要去排位,肯定没空找了,明天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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