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赌服输的林叶丹,当即写了奏折提请退位,将林家交给世子林曲,不再过问割鹿之事。没了这?位伯父的搀和,林信与林曲谈判得很是顺利,最终林家割三县,至于其他的交易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封存鹿璃装车,突然有旨意传来,言及宫中宴请蛮人使者,要割鹿侯即刻回京。
“侯爷自去吧,岁贡之事,曲会办妥的。”林曲站在荻草瑟瑟的码头上送林信,立如修竹。风吹起青衣,衬着那眼尾飞红的桃花眼,使他整个人好似一株将开未开的桃花树。清雅淡然,处变不惊。
林信看着栖逸出尘的林曲,其实是有些羡慕的。无论世间如何纷乱,永远的置身事外,下棋喝酒,纵观整个大庸,其实只有林曲才是真正在修仙。“估计过了年关,世子就是国公了,不知可有表字?”
“林疏静,侯爷唤疏静便是。”林曲微微地笑,割鹿侯愿意跟他交换表字,便是缓和关系的意思。他们是同辈,若没有嫌隙,私下里见到了,可互称表字。
林信点点头,“一曲青山映小池,林疏人静月明时。我记下了,兄长。”
“嗯?”林曲一愣,不待他说什么,那人已经踩上灵剑,疾驰而去。回头看向因为要押送鹿璃不能跟林信一道回京的渊阿九刃,“你们侯爷,方才……罢了,几位随林某入内,用些饭食吧。”
给旸谷剑重新装好鹿璃,一路风霜地回到京城。
不愧是朱颜改亲手锻造的灵剑,无论是灵力的流畅,还是魂力?的存储,都是无可挑剔的。就连御剑,也比寻常灵剑要轻盈许多。
当初杀钟长夜,是拼着命去厮杀的,这?次没有伤那么重,一方面是靠着前世的经验,另一方面就仰仗于旸谷对魂力?的掌控。
在京城外落地,从正阳门入内,林信擦去剑鞘上的灰尘,抱着旸谷好一顿稀罕,这?才重新挂回腰间。
“站住,通行令。”守门的侍卫拦住林信,要检查。
入京的人,无论凡人仙者?,都要一张通行令。临近年关,城门查得越发严。
林信摸出一块玉牌,上面写着“割鹿”二?字。
“小的有眼无珠,不识得侯爷,侯爷恕罪!”两名守卫齐齐跪下行礼,惹得周遭百姓纷纷看过来。
林信无意在此地耀武扬威,收起玉牌一言不发地入城,快速隐没的人群中。踏上人头攒动的御街,一名衣着光鲜的小孩手里抱着一只瓷瓶,跌跌撞撞地迎面跑来。
“哎呀!”小孩不知被谁绊了一下,眼瞧着就要摔倒。若是不扶他一下,瓷瓶碎裂,定然会划伤这孩子。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信倏然躲到了一边,任由那孩子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行。
瓷瓶飞了出去,摔得粉碎。那小孩子趴在地上半晌没起来,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对林信指指点点起来。
“这?人怎么这?般冷漠?”坐在茶馆二?楼,戴着幕篱的云熙公主不赞同地说。
旁边喝茶的沈楹楹却双眼发光地看着林信,“这?你就不懂了,常在边城巡察的人都知道,最危险的不是仙者?、壮汉,而是女人和孩子。”蛮族的孩子,会走路的时候就会杀人,她刚去巡界的时候不懂,差点被一个讨饭吃的小乞丐刺个对穿。
话?音刚落,那小孩子突然拍地而起,袖中弹出一把乌黑的匕首,直朝林信的后心刺去。
林信看也不看地拔剑挡在身后,旋身而起一脚将刺客踹飞了出去。
“林不负,受死吧!”足有五名穿着粗布衣裳的仙者?从人群中窜出来,手中的短剑皆发着幽蓝的光,显然是淬了毒的。
这?些人,竟然敢在京城中光明正大地刺杀他,林信很是意外。此处百姓众多,他不能用旸谷吸魂力?,否则会导致大批凡人魂飞魄散,便只能依靠鹿璃之力?以一敌五。
这?些人应当是哪家养的杀手,招数简单直接,刀刀狠辣,直取要害。而对于林信的反击,不闪不避,拼着受伤也要在林信身上留下刀印。
充沛的灵力从四面八方袭来,林信顾忌着那些带毒的刀刃,左支右拙很是辛苦。京城的防卫非常严,若有仙者?斗殴,巡卫一炷香之内便会赶到在,这?些人为何如此有恃无恐?
林信快速思索着,除非这?些人有把握在一炷香之内杀死他。豁然抬头,发现对面的房顶上正趴着一名手持黑色弩|机的蒙面人,那弩|机末尾嵌着鹿璃,入体即炸,这?么近的距离,林信根本来不及躲闪。
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林信凝起灵力,咔嚓一声砍断了迎面而来的短剑,一跃而起,御剑奔逃。却不料那断剑之人不退反进,一掌拍向林信的胸口。
与此同时,那房顶上的人也扣动了扳机。
多开这?一掌便躲不开弩箭,躲开弩箭就定然会受伤。
“嗖——”破空之声在耳边响起,林信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一支羽箭擦着他的肩膀从后面射出来,准确无比地击中那飞驰而来的弩箭。
火光电石的一瞬间,一切仿佛都放慢了。林信眼睁睁地看着那羽箭破开了铁弩,“咚”地一声射中房顶上的蒙面人,将人直接撞出去几丈远,牢牢钉在了钟楼上。
“大胆狂徒,竟敢刺杀割鹿侯!”京城巡卫的声音传来,同时一道剑光凌空而来,瞬间将一名试图偷袭林信的刺客劈成了两半。
这?才不到半柱香,怎么巡卫就来了?林信割断一名刺客的喉咙,向后退了一步,骤然撞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阿信!”沈楼揽着他回身,躲开刺客的一剑。下一刻,那些刺客便被巡卫围了起来。
京城巡卫都是仙者?,二?十几人制服三个绰绰有余。
“你怎么在这里?”林信又惊又喜,索性靠在沈楼的身上合剑,抬眼看向茶楼之上,手持桑弧神弓的沈秋庭正冲他呲牙咧嘴地笑。
“今日恰好在巡卫营喝酒。”沈楼面不改色地说,想扶林信站好。
林信却是不肯,转过身搂住沈楼的脖子,“我才不信,沈世子定然是心悦于我,听闻我今日回京,迫不及待前来迎接。”
跟在后面的巡卫们面有菜色,纷纷非礼勿视地移开眼。
沈楼知道林信这是当着众人捉弄他,无奈摇头,试着推开他,却忽然感到胸口一阵湿热。
“扶着我,别让我倒下去,”林信哑声道,将一口涌上来的鲜血吐在沈楼的衣领中,扒在沈楼肩膀上的手背,有一道泛着幽蓝的刀口,“我把毒逼出来。”
这?些刺客,是那些诸侯派来刺杀林信的。他们要在京城中杀死他,展示给皇族看,以表达对酌鹿令的不满。
杀机四伏,割鹿侯,绝不能有一丝破绽。
林信撒娇般地靠在沈楼怀里,眼前一阵阵发黑,将重量完全交给沈楼,单手攥着他腰间的衣料以支撑自己。
这?情形似曾相识,上辈子的假山后,无缘无故抱住封重的林信,就是这般姿势……
一道惊雷劈上了天灵盖,沈楼指尖微颤地搂住林信,不着痕迹地将灵力渡过去,低声道:“是啊,我迫不及待前来接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曲青山映小池,林疏人静月明时。——宋·韩淲《浣溪沙·夜饮仲明小轩》
小剧场:
信信:有刺客QAQ
楼楼:不怕,我保护你
楹楹:有刺客QAQ
楼楼:不怕,快去保护你嫂子
楹楹:→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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