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贺白一声和断他的话:“不要?以你个人的好恶,来决定你要?做什么。”
许继行神色难看。话在?嘴边没有说出口。可是如此一来,许君阮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说道?己?身不详,引来灾患。
他们许家的家室,还被人指点的不够吗?为何要?把这样的负担,推倒一个小?姑娘身上呢?
“是真中邪,还是假借口,难道太子不知?道吗?”许贺白,“她既然已经是太子妃,只要?她不犯错,将来就会是国母。这还要?看你。你要?是真的心疼她,此时更加不可意气?用事。”
许继行低着头不说话。
许贺白道:“下去吧。”
许继行颔首告退。
他推开门,发现孙秀梅站在?门口。
孙秀梅见他面色不善,跟在?他身后,说道:“怎么了?行事如此莽撞,被你父亲骂了吧?”
许继行嘴唇微张:“妹妹重病了。”
孙秀梅板起?脸说:“她又想回?来了是吧?这才?多久?真是越来越没个样。你是哥哥,该好好说说她,别总是由着她胡闹。”
许继行讥讽一笑?道:“她中邪了。”
孙秀梅一顿:“什么?”
许继行不愿多说,直接甩袖离开。
于?是。
太子妃重病不愈,加上近来天下纷争不断,国师以此为由,卜卦推算。说是先前祭天有所纰漏,是以今年诸事不顺。决定重新祭天,为太子妃禳灾祈福。望天庇佑,保大?梁国泰民安。
这祭天仪式隆重繁复,南王既已回?京,自然该回?城参与。
南王装病不成,又推辞不得,被看管的守卫逼迫了回?来。
这互相伤害的两人,终于?准确的杠上了。宋问隐隐觉得,要?见分晓。
而她的科学讲座,再一次被后推。
没法,总不能在?祭天之前告诉大?家,不要?迷信,这世间本无鬼神,多是心魔作祟。
怎么想怎么欠抽。
宋问只知?道张曦云是借许君阮的名义开的祭天,但具体并不清楚。许是真的病了,许就是牺牲一下自己?的名声。如果许继行与许贺白都默认的话,她也不会瞎插手。
何况,从朝廷的角度来讲,这场祭天,来得很是及时。纵然得罪许家,宋问也觉得挺值。
即可以安抚民心,又可将南王引回?京中。再趁如今牛鬼蛇神作乱,摆一场鸿门宴,一绝后患。这样的好机会,错过就再没有了。
只是不知?,南王有没有刘邦的运气?。
唐贽手在?轻颤。揉了揉额头,缓过神来,问道:“你真有把握?”
张曦云:“借由此事,斩草除根。”
唐贽看向他,沉默片刻,而后点头。
张曦云颔首:“臣告退。”
此事宜快不能宜慢,决定下了就马上着手去办。
黄道吉日已定,便昭告天下。
虽说张曦云意在?南王,可保不定他想顺手来个什么。宋问去了唐毅的府邸,想和他提醒两句。
唐毅在?客厅招待的她,将下人都遣散了,上来一壶热茶。
宋问望着远处,摸着下巴道:“这样说来,我都还没见识过祭天。想来场面一定非常壮观。”
林唯衍说:“祭天没什么意思。祭天完了才?有意思。”
祭天完了才?有的玩。
而且祭祀大?典,天子率领百官一同?参加,周围守备齐全,全是金吾卫。百姓被清出老远,不得靠近,其实看不大?清楚。
就算看见了,也确实没什么意思。大?抵就是诵祭文,奏雅乐,烧祭品,献酒,饮福。最后天子将祭祀用的牲畜赠予臣子。
宋问所说的壮观,并非字面上的场面,而是那种庄严肃穆的氛围。
宋问道:“总之殿下,您要?是见机不对,就往太子身后跑。就算他们不保护您,也会保护太子的。”
唐毅略有失神:“他敢在?天下人面前动手吗?”
“就是应该在?天下人面前动手,才?显得光明正大?。”宋问两手环胸道,“出弓没有回?头箭,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做,自然要?做的全面。”
唐毅大?概没怎么在?听她说话。
宋问掩嘴干咳一声,喊道:“殿下?”
唐毅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门口:“为什么非要?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呢?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何有些人生?来就这样不公呢?”
宋问闻言,略作沉默。
她抿了抿唇,也跟着起?身,走到他旁边,看着鞋尖道:“我不知?道南王为何非要?拉你入水,也不知?道张曦云为何非要?杀了你。你或许有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但是殿下,您已经走到了今日,为何还要?去想这些,让自己?动摇或痛苦的事呢?。”
唐毅问:“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位置呢?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死也要?爬上那个位置上?”
“不怎么样吧。它可以让人坐拥天下,也可以让人一无所有。你觉得这世间不公平,有些事情?,却真的是公平的。”宋问说,“你是个好人,但你一定不是一个好皇帝。”
唐毅皱眉道:“那小?人便能成为好皇帝了?”
“小?人自然不能成为好皇帝,但是伪君子能。”宋问道,“君子容易得罪小?人,小?人容易得罪天下人。只有伪君子,即知?道该怎样利用,也知?道该怎样取舍。你以为做伪君子简单吗?那比君子难的多了。”
唐毅轻呵一声,讥讽道:“非也,适不适合,看的还是身份。”
宋问说:“还有时机。譬如太子殿下,他不仅适合做一个皇帝,他还天生?就是一个皇帝。他只差一冠冕旒,而您,差血流万里?。”
唐毅深吸一口气?,未做回?答。
林唯衍在?一旁忽然道:“是劫难。”
二人望去。宋问说:“你说什么?”
“我师父说,当一个人觉得这世间不公的时候,就会觉得不甘心。不甘心,就容易做错事。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候,不管他是谁,是什么身份,有过什么样的经历。这其实是公平的。”林唯衍说,“所以,不要?去看着别人,也不要?去看着身后,人只能看着前面走。”
林唯衍:“我们道家……”
宋问说:“别了,是你师父家。”
“我师父家说,只要?道理想明白了,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林唯衍一板一眼传达他师父的理念,“所以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许多人一直到死的时候,才?能真正的放下。修道,就是为了让自己?明白的更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