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林崖还有不能直说的道理。
甄大老爷的寿辰,他这次九成九是要去受刁难的,就是行事做派没有一丝不妥,也必然恶评如潮。即便没有甄林两家的旧怨,就凭他林崖有可能知道那晚的女子是谁,甄家这会儿估计就有了杀人灭口的心思,说不得连宫里的甄妃都能惊得丢了魂。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回想起那晚惊鸿一瞥的女子,林崖两世为人都不得不佩服甄大爷的胆气。怕是这会儿已经被打得半死了吧?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第二日一早,寿生就领着两个护院,安安分分坐着一辆不起眼的的马车出城去了,连一宿没合眼的甄家人在盘问出寿生是拿了薛家的奴才后都没往心里去,甚至都没想起给曾经亲厚无比的薛太太等人送个消息,就继续合计他们自家的糟心事儿去了。
而林崖也没闲着,前脚一面吃茶一面受了寿生三个响头,后脚就从家丁里挑了几个机灵的,同身边唯一的小厮禄生一起放出去打听薛老六所言虚实,摸摸被薛家怂恿的几户人家,特别是与薛老六反目的两家的底细。
——说是这样说,林崖最初也只是想让甄家觉得他并没有察觉出他们家的秘辛,并不指望连寿生都不如的禄生能有什么格外的收获,没想到禄生还真的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你再说一遍!最后那句!”
听禄生夹杂着邀功说了半晌薛老六自己供出来过的话,林崖原本已经有些不耐烦,只是养气功夫好,面上不显而已,这会儿竟然身子都有些前倾,眼中更是含着一份终于得偿所愿的释然。
禄生难得被主子这样看重,整个人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仅口齿伶俐的又复述了一遍,还把之前怕林崖嫌絮叨,不曾说的详情也添了进去。
“薛老六那个相好,也是北四巷有名的角儿,一户人家就是她牵的线,还出面恐吓住了,若不是那家的大儿子着魔般看中了一个小丫头,说那眉间一点胭脂记委实别致,生的又动人,偏生那养爹要价高的吓煞人,他们家才闹上门去。见过的人都说,那小丫头生的浑不似小户人家闺女,比起金陵城的奶奶姑娘们,都不差什么,只她那爹,狠得下心去打。”
眉间胭脂记,书中只说过一人,算算时候,差不多也该到了这金陵城。
甄英莲,真应怜。
林崖没有像禄生想象的那般径自上前,而是驻步不语,沉吟良久才命禄生去寻那老汉来说话。
禄生领命而去,林崖瞥一眼如今眼里只有一个英莲,为了命中注定的佳人神魂颠倒、视他人如无物的冯渊,难得起了点促狭心思,打定主意不能让冯渊轻易如愿。
可惜林崖这次是没有机会亲眼看着冯渊大失所望了。
还没等禄生领着人回来,留守在别院的管事就气喘吁吁的带人找了过来:竟是林如海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