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忽然觉得赵识微醺的醉态也还挺好,至少安静不闹腾。她让他张开双臂,他便乖乖的张开双臂。
明珠低着头,为他宽衣解带。衣服整整齐齐放在一旁,她望着从他腰间解下的缂丝荷包,愣了两秒,然后一并放在边上。
赵识静静站在她跟前,屋里的烛光照在他身侧,倒映的身影显出几分孤独。他的眼睛也是十分好看的,既清冷又多情,漆黑的眼珠直直盯着她的脸,好像在思考些什么,又好像被什么难题所困。
明珠轻声细语同他说:“殿下,您以后还是不要喝酒为好。”
这幅模样让旁人看见了,太子殿下的威压荡然无存。
赵识似乎没有认真听她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脸,“好。”
酒量不好,是不该喝酒的。
……
赵识每次喝完酒,睡眠就变得十分浅,每逢半夜总要被惊醒一两回。他满头冷汗醒来,酒意并未完全散去,后脑昏昏沉沉。
他沉默望着枕边的女人,眼睛里透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情蜜意。
明珠睡觉时喜欢缩成一团,把整张脸都闷在被子里,好像这样才有安全感。
一张脸被热气闷成熟透的桃子,软乎乎的用手指轻轻一戳,就会破了皮。娇嫩饱满,香气四溢。
她缩成一团的模样有几分可怜,乌黑的长发散乱窝在肩颈,透着些许懒倦之姿。
赵识的困意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让她往自己怀中靠了靠,又忍不住将被子往下拉了拉,以免把她闷坏了。
明珠毫无知觉,枕着男人的手臂继续睡了。
赵识也闭上眼,休憩了一小会儿。
天光微亮之际,赵识便起了床,穿戴整齐过后不忘帮她盖好被子,又顺手放下拔步床的床幔,挡住了穿透窗户落进屋子里的微光。
他今日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
大理寺的地牢阴暗潮湿,墙壁漫起湿冷的潮气,凝结成的水珠顺着壁缝滚落。
卫池逾已经被关了快三天,地面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是上一个犯人受刑后留下来的。
卫池逾倒是没有被严刑逼供,不过他在这里面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就是了。
江呦利用祖父的身份,又上下打?点了看守犯人的侍卫,才有机会能近来看他一眼。
少?女已经在家哭过好几次,眼睛红肿,她走到牢房外,喉咙哽咽,“师兄。”
卫池逾坐在角落里,顺着声音抬眼看过去,他脸上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你怎么来了?”
江呦抹了抹眼睛,红着鼻子慌慌张张的问他:“你有没有事?他们有没有打?你?”
卫池逾捂着伤缓缓站起来,他表情平淡,好似从未受过折辱,“我没事。”
江呦看见心爱之人受了这样的大罪,就忍不住想要哭,她本不是哭哭啼啼的柔弱性子,只是太心疼他了。
“师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你不用为我的事情操心。”卫池逾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对她没有任何超越兄妹之外的感情,他说:“你回家,让你家里人退了和我这门婚事吧。”
江呦睁大眼睛,泪珠悬挂在睫毛上,过了一会儿缓缓滚落。
卫池逾看着她脸颊上的眼泪,把心早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如?今我身陷囹圄,名声尽毁,即便是你先提退婚,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
江呦擦干净眼泪,她不断摇头:“我……”
卫池逾这回算计了她,“我的下场不会有多好,你家里人应该也不愿意看着你跟我吃苦。”
江家只出了她这个一个姑娘,当成宝贝宠都来不及,必然不会再将她嫁给一个前途摇摇欲坠的男人。
这也是卫池逾一直都没给自己平反的原因。
他不喜欢她,不想欺骗她,也不想娶她,过相敬如宾的日子。
他有自己的固执,宁肯一辈子不成家。
“是太子……”江呦像抓到救命稻草,喃喃道。
卫池逾出声打?断了她,“我知道。”
长痛不如?短痛,有些话是一定要说清楚的。
卫池逾说话的气息听着有些虚弱,“你祖父会有办法的。”
只要江太傅去宫里开个口,解婚约就不难。
江呦忍着眼泪,张嘴还想说什么,侍卫已经过来催促,“时辰到了,你该走了。”
江呦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她轻易不死心:“师兄,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卫池逾说:“不要再来。我永远都只能把你当成妹妹。”
他当真是一点幻想都不给她留。江呦心痛的快呼吸不上来,不久前,听闻太子殿下给她和师兄赐了婚,她只有满心的欢喜。
以前卫家还很穷的时候,江呦就喜欢上了这个话不多的师兄。后来看他考中了进?士,她比任何人都为他觉得高兴。
江呦知道师兄以前有个感情很好的未婚妻,可那个女人选择了更有权势的男人,他也该走出来了不是吗?
原来,这么久过去了,他心里还是装不下其他人。
其实江呦偷偷跑来见他之前,就听见了父亲和母亲商量要退婚的事情。
她不愿意,但是拗不过父母的意思。
……
大理寺,今日来了不止一位贵客。太子殿下兴师动众,少?卿以为太子大驾光临是要提审案犯,忙慌将卷宗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