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自己都觉得她这句话有些?可笑,幼稚的谎言,谁听了都不会相信。
赵识当然也不会相信,他看着她恐惧厌恶的眼神,脚下?的步子硬生生?收了回去。
烈日悬空,头顶炽热的阳光将他的脸色衬的更白,他垂下?脸,哑着嗓子说:“我不会拿孩子威胁你。”
明珠心头的石头落了地,但也不敢完全相信他的话。
小满把红菱闹醒后,就又跑了出来,抱着明珠的小腿,朝她的伸出双臂,仰着胖嘟嘟的小脸,“娘,抱抱。”
小姑娘正是粘人的时候,整天都喜欢粘着娘亲,睡觉也不能分开。
明珠将她抱起来,怕晒着孩子,便先用手替她挡了挡太阳,随后抱着她去了亭子下?休息。
赵识像一个外人,说不上话。
明珠答应要给?女儿做风筝,亭子里有提前备好的油纸和颜料。她捏了捏女儿肉乎乎的小脸,低着头同她温声细语的商量,“你乖乖坐着,娘亲给你做风筝,好不好?”
小姑娘有些?舍不得松开手,埋在母亲的脖颈间,细细嗅着娘亲身上的香味。
明珠无奈的笑了起来,“小粘人精。”
小姑娘还不太懂小粘人精是什么意思,圆圆肉肉的手指头揪着娘亲的衣领,过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松开手。
明珠将她放进竹编的小椅子里,专心给?她做风筝。
明珠手艺不错,但在上面画什么样式这件事上还是难住了她。她弯着腰,问:“小满喜欢什么小动物呀?”
“蝶、蝶、要蝶蝶。”
“好。”
可是明珠的画技和她的字不相上下?,着实不怎么样。
明珠提起笔,下?不去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识悄声无息走到她身后,沉默着拿过她手中的毛笔,几笔便勾勒出蝴蝶的图案,栩栩如生?,灵动活泼。
明珠的薄唇抿成一条淡淡的直线,她有些?气恼,这种莫名的气恼在胸腔里蹿升,却也发泄不出去。
赵识的声音沉沉压了过来,“好了。”
明珠也没想到正经肃然的太子殿下也会做这些?小玩意。
她没有说话。
甚至都不太想将这个风筝交到女儿手里。
小满有些?好动,歪歪扭扭坐在竹椅上,还想站起来。
明珠怕她摔着,赶紧扶着她,“不要乱动。”
小满睁着双水盈盈的黑眼睛,“娘,要飞飞。”
明珠勉力一笑,“好。”
然后将刚做好的风筝放在她手里,“拿着玩吧。”
两三岁的小孩,当然不会放风筝,只是将纸风筝牢牢抓在掌心里,胡乱抓着玩。
小姑娘玩了一会儿,就困了。她爬到明珠的身上,搂着娘亲的脖子,埋首嗅着熟悉的香味就睡着了。
明珠将女儿抱进屋子里,替她盖好被子,然后才从卧房里走出去。
她猜不到赵识又在盘算谋划些?什么,但是没关系,他总不能像她一样,在扬州城里留一辈子。
明珠连杯茶都没有给?赵识倒,不过男人也不介意。
他问:“就你们三个住在这儿?”
明珠压根不想理他,装聋作哑,肆无忌惮使着脾气。
赵识瞧着她的侧脸,隐约看见些?怒气,两年多的时间过去,她生起气来倒也和从前没什么不同,不喜欢理人。
赵识的语气温温和和,听不出喜怒,“卫池逾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在扬州了?”
明珠从他口中听见卫池逾的名字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装哑巴也装不下?去,她硬邦邦丢下?两个字,“没有。”
赵识问她也仅仅是走个过场,早就查了个水落石出。男人忽然伸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看破一切的眼神盯着她,面露讥讽,“怕什么?”
他的眼神漆黑冰冷,“怕我杀了他?”
明珠忍着没有说话。
赵识敛了笑,“我不会。”
要了卫池逾的命,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但怎么想这都是一桩赔本买卖。以前没杀他,将来也不会杀他。
明珠抬起眼眸,问他:“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赵识的手腕一下?子收了力,扣紧她的下?巴,“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明珠没有以前那么胆小怯懦,睫毛轻颤,她说:“是。”
赵识缓缓松开手指,如鲠在喉。
……
明珠这间小院子外面有人把守,腰间横着长刀的黑衣男子,引人注目。街坊邻居频频侧目,私底下?议论纷纷,但是没人敢靠近明珠住的院子。
红菱想把这几名面相冷酷的黑衣男子赶走,骂骂咧咧的话说了一大半,他们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红菱大着胆子要推他们走,刀子立刻无情抵在她的脖子上,黑衣男子冷冷道:“刀剑无情,伤着姑娘就不好了。”
红菱还是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连滚带爬的跑回屋子。
“珠珠,门口那几个人要怎么办呀?”
“随他们吧。”
“这是不是小满她爹找来看着你的人啊?”
明珠卸下发髻上的流苏步摇,乌色长发松散铺在后背,衬着张细瘦白皙的小脸,她望着镜子里的人,低低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