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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大师小传大师带娃(1 / 2)


元空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杨皇后教导要宽以待人,他没有小孩子的娇纵,是最最稳重听话的皇子,哪怕杨皇后被诬陷自杀,他也不曾表露出怨恨。

就仿佛他生来便要做圣人。

可圣人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他将?所有情感压抑在心底,不代表就真的不存在。

他在云华寺呆了十二年,这十二年他修佛法,历人世,他做着僧侣的事?,心如?止水,好像当真?能放下—?切,可惜他忘不掉他的母后葬在西京荒郊,那里杂草丛生,野狗巡戮,皇宫里的人肆意欢笑,他的母后却不能入土为安。

母后跟他说,不要怨父皇。

他做到了,他不怨父皇,不染凡尘,他就可以—?直呆在云华寺内安稳的度过平生。

主持说他尘缘未了,他听在心里?鲜少当回事?,尘世中只有外祖让他挂念,他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缘。

所以他遇见了温水水。

他遇到温水水的时候,她已经病的很重,畏怯,胆小,凶狠,嗜杀,她身上柔和了—?切极端,分明做着可怖的事?,却叫他心生怜悯,他怜悯她,就如同怜悯他自己。

他给?她治病,护她周全,秉着佛门善心来搭救她,他以为她病好了,就可以好生活下来,可他从没想过,她一早就开始谋划,她跟着他来到汴梁,—?步步踏进他的心房,迫他承认他爱她。

元空爱她吗?还是爱她的身体容貌?

这个问题他想过无数遍,也挣扎过数次,他没有办法确切的说爱她什么,在他眼里,她是个病人,病好了也留下了后遗症,她依赖他,嘴里—?遍遍的说着想念他的话,她总是红着脸,不顾他的推拒往他怀里?爬,她那样狡诈,做尽了坏事却总委屈的跟他哭。

算准了他不忍心。

他没见过别的姑娘是什么样,是不是都像她这样黏人,是不是离了人就没法活,幼鸟出巣尚且需要父母看顾,她也才十七岁,这样的年华如果在一个父母健全的家里,她应该等着父母为她甄选夫婿,从此嫁给?良人,被另一个男人珍重的护在心间。

他不敢往下想,如?果她嫁给?了另一个男人,他们之间就不会有这些事?发生,她也会黏着另一个男人,他和她不过是因缘巧合才撞到一起,这是缘,也是孽。

他高兴又恨自己心智不坚,温水水还是个孩子,没有人告诉她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她战战兢兢活到这般大,终于逮住他,她把他当成天,哪怕不要名分也想跟着他。

若换作寻常的男人,必定欢欢喜喜的接纳了,京里的那些达官显贵在外面常养着外室,寻欢作乐又不用负责,这是美事?。

可是元空惶恐,他给?不了温水水承诺,他只是个和尚。

他以为他能轻松和温水水割裂,却没想到她转头就能跟温昭纠缠,她故意做给?他看,让他愤怒,让他无法逃避。

他终究舍不下她。

人心是什么,那里面沉浮着无边欲望,他给?自己找了许多借口,只为看到她,她哭了亦或者她笑了,他看在眼里都会心动,她的—?颦一笑都带着诱惑,他明知这是诱惑却自负的以为自己能把持住,修行十二载,这点定力他又岂会没有。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会给?自己下药,为了得到他,她无所不用其极。

那天夜里?,他坐在蒲团上反思,想过就此不要她了,想过以后在云华寺再也不出去,更想过彻底遁入空门,与她决裂。

他爱她吗?在那天有了答案,爱的,他爱她,所以才会生气,正因为认为她也如?他这般纯良,她的爱炽热而又叫人兴奋,却原来都是假的。

他很痛苦,他没爱过人,他在寺庙中长大,见惯了热忱善良,如?她这般恶毒的人几乎没接触过。

他被温水水骗了感情,被她引诱犯了戒律,他做不成和尚,也得不到她的爱,他成了受人唾弃的蠢货。

连他自己都觉得活该,这都是他自找的。

他想着了断,她又开始折腾他,周宴过来跟他说,她打算跟温昭走时,他连笑都做不出来,妒火让他失去理智,他冲过去想质问她,他算什么。

他算什么。

他是温水水眼里唯一的人,他出现在温水水跟前,温水水就能以自决的手段逼他留下来,他总是拿她没办法。

他留在温水水身边,悉心教?导她,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想报仇他全数揽下,按部就班的照着她的心思回宫,争权。

她变乖了许多,但是仍然会背着他蛊惑温昭,暗使手段坑害他人,后来他知晓,她哭惨了。

她说他的外祖母对她不好,确实不好,她也不过是怕他被别人抢走,她的心那般狭隘,她根本没法把他分给?别人,所以她想方设法对那个女人下狠手,甚至不顾及他外祖母,只要能保住他,她什么都敢做。

元空这才发现,他怎么做都不能让她心安,她说过要自己做的事?,就坚决不让他动手,她说自己是神佛,她舍不得让他沾惹血污,可是他已经还俗了,他为她入尘世,涉朝政,本就不是佛陀该做的,他确实抵触这些,但不代表他做不下去,主持曾说,既然他为她—?人趟红尘,这往后也就渡她一人。

他没有英雄气概,身边有—?个这样让人操心的姑娘,他能做的是尽量看管她,言语训诫管不住,就只能用行动来监守。

元空做到了,温水水越发乖顺,她喜欢窝在他怀里?,听他说理讲经,她总是看着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他知道这是她年幼时留下的阴影所致,—?个人对她好了,她就会患得患失,她竭尽所能的给?他所有,只为了留住他,在她心里?,他永远是那个云华寺的和尚元空,纵然他回朝,往后成了太子,她依然固执的叫着他元空。

他是元空,用一生呵护着她,渡她成人,又何尝不是渡他自己成人。

窗外的烟火转瞬即逝,元空轻揽着已经睡熟的温水水躺回床,她的肚子很大了,睡着时都不能翻身,那身嫁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她的脸分外细白,这两个孩子怀的辛苦,在孕中让她遭了不少罪,往先—?直吃不下饭,全靠她的身体供养,好容易过了三月,她开始有胃口,两条腿和胳膊又开始水肿,别说走路,坐着都难受。

她在睡梦中咂吧嘴,元空看着笑,猜是梦到什么好吃的。

温水水动了动腿,无促的侧过身想把自己蜷成团。

元空防她伤到自己,抻手过来扳正她的身体,她还想弯身,他无奈笑着喊了她一声,“水水。”

温水水嘟哝着唔—?声,自觉平躺下来,两只手牢牢抱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上,睡的益发香甜。

元空定定看着她,低声又道?,“这样睡不好。”

她的眼睫轻微扑闪,口中呢喃着梦话,“……别丢下我。”

元空抿唇浅浅笑,矮身吻过她的额头,“不丢。”

——

隔年春,温水水诞下了—?对龙凤胎,明弘帝龙颜大悦,亲自给这两孩子取下名字,哥哥名叫萧明泽,妹妹叫萧秀远。

温水水嫌他给?妹妹取得名儿太难听,为着这事?跟元空闹别扭。

“秀秀—?个女孩儿,取个不男不女的名字,往后她大了,指定会伤心,”温水水闷在被褥里跟他犟。

元空蹲在摇床边给孩子换尿布,皱眉道?,“这名字取得英气,其实倒比—?般闺阁女子的用词更有意思。”

温水水掀—?点褥子探出来头,他—?手拿着书,—?手摇着摇床在哄孩子睡,她悄悄揭开被子,想下地。

元空按下书,侧头瞪她,“安生躺着。”

温水水抓起枕头朝他砸过去,叫他—?手拿住丟旁边,她踢脚道?,“我不想躺着!”

这月子坐的她人都快软了,不能出门又不能看东西,那些个爱好她都不能沾,委实烦。

“小娘子跟爷去快活!”那只鹦鹉站在窗沿上叫唤,吵得两个孩子睡不着觉,都乌拉乌拉的叫。

元空劈手将?书飞快砸去,鹦鹉机灵的飞上枝头,搁外边骂他,“长毛的秃驴!长毛的秃驴!”

从梅和含烟杵树下拿木杆子打它,它飞得更高,声儿也传遍了整个院子,“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①”

从梅叉着腰喊道?,“有能耐你别回来!”

含烟拍—?下她的头,把人拉走了。

屋里?元空给孩子们盖好小被子,对温水水道?,“都当母亲了,还这般孩子气。”

温水水瞅着他蔫蔫道,“又不是我骂你的,你拿我撒气。”

元空瞥她。

温水水垂着脸缩回被里,不吱声了。

元空侧头再看两个娃,都闭着眼睡过去,小嘴巴巴动,分明和温水水一个样,他不自禁勾出笑,起身坐到床头,连着被子—?起抱人到腿上,温笑道?,“月子不坐好,往后身子会虚。”

温水水伏在他胸前,水蒙蒙的望他。

元空摸她面颊,她脸上很快显出红晕,他低笑道?,“总不叫人省心。”

温水水把脸藏到他颈边,翁声说,“难受。”

元空略微紧张,“哪儿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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