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萱狠跺脚,“我不管你了!左右她也活不了多久,你也没几日跟她乱来!”
她转身跑了出去。
俄顷便有婆子抬水进来,等门重新合上,元空抱着温水水进浴盆,悉心?给她擦洗。
温水水攀着他的脖子说?,“温昭被你杀了。”
“嗯,”元空浅淡应声,手托着她的腰供她坐直,“林月妍也被我抓了。”
温水水摸着他的面颊,很?神奇,这张脸现?在是?温昭,但她一点儿也不讨厌了,这层皮换了芯子,连带着脸也好看起来,她吻他一下,他立刻转头避开,揭了面皮露出真容,她将下巴搭在他肩侧,与他紧紧贴在一起,她说?,“他们想把我嫁给别人。”
元空神色肃穆,揽紧她没说?话。
温水水闭眼啄他的下巴,“他们说?,要我死。”
元空按在浴盆上的手骨节咯吱作响,未几拢住她跨出浴盆扯过一件衣服团团裹住两人栽回床头,他的手牢牢控住她的脑袋,亲吻带了凶劲,他像是?一头野兽,在吞噬着掌中美味食物,谁也不能从他手中夺走她。
室内安静的仅能听见两人粘稠的呼吸,两个婆子进门悄悄抬走浴盆。
温若萱站门口?说?,“他们还没好?”
婆子们抖着腿,“少爷好像还没尽兴……”
温若萱火大的踢了她一脚,转头出院子,恰好和回来的容鸢撞上。
容鸢要入内,温若萱挡住她道,“这里没你的事?。”
温若萱微笑,“二小?姐说?笑,我是?来看看大小?姐如何了,韩家要活的,总不能被你们折腾死了。”
她欲进,温若萱挡在院门口?不让,“她好得很?,你有这功夫不如去问问韩家到底什么时候来接人,我父亲还在狱中受刑,莫非要等到他去了半条命韩家才答应救他?”
容鸢面色存疑,“二小?姐越不让我看人,倒越叫我疑惑,大小?姐莫不是?已经成了个死人?”
她挥手让跟来的丫鬟拉开温若萱,直闯到门前推开门,脚才踏里面,就闻见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她顿时悟出来,退身到门前,朝里道,“少爷玩够了也该让我看看大小?姐死没死,好歹留她一条命。”
温若萱冲到她跟前怒骂,“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容鸢好笑的拍手,“二小?姐瞒我做什么,这不是?咱们府里公开知?道的秘密,横竖大小?姐也是?个将死之人,少爷想睡就睡个够,没得以后再没机会了,也是?可怜。”
她说?着风凉话,转头要走,温若萱却拉着她,“你敢跟父亲乱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容鸢装作害怕的模样,“二小?姐误会了,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老?爷跟前说?少爷小?姐的坏话。”
她敢,如果不是?她,温烔不可能发现?温昭的秘密,她巴不得温昭出事?,这样这个嫡子失去了温烔的疼爱,她未出世的孩子才有机会抢夺温家的继承权。
温若萱阴森森的瞪着她,“即便死了温水水,不还有你顶着吗?你最?好给我老?实,否则我不介意再送给韩大公子一个妾。”
容鸢连忙躬身给她赔罪,“妾身刚刚失言,还望二小?姐莫要怪罪。”
元空这时踱步到跟前,乜着她道,“你来干什么?”
容鸢敬声道,“韩家应允了娶大小?姐,他们定在明?儿夜里,让妾身过来瞧瞧新娘,断不能让她没气,省的入土时叫韩大公子不喜欢。”
元空听得迷糊,但面上发冷,只不做声,一双眼冰的能吓死人。
容鸢出了一身汗,也恐他玩死了温水水,急道,“妾身也只是?个递话的,韩家极重视这门阴亲,若是?办砸了,老?爷唯一出来的机会就没了,少爷您就高抬贵手,人随您玩,但总得让她留口?气在。”
元空顷刻明?白?了来龙去脉,他们去求了韩家,韩家提出的条件是?让温水水嫁给死去的韩大公子,这桩阴亲成了,温水水就是?死路一条,他们用温水水来换温烔平安,果真是?想的周到。
容鸢观察他的神色,“妾,妾身能进去看人吗?”
元空错开身让出门。
容鸢弯着腰进屋,急慌慌走到床前,只见温水水合着眼睡在里头,嘴唇红的艳丽,衬托着她的面皮愈加白?,若不是?她胸口?还有起伏,就真像具艳尸。
容鸢勉强放宽心?,退步出屋,跟元空道,“烦少爷看顾,妾身还得去跟韩家交接。”
她才要走,元空喊住她道,“亲事?在哪里办?”
容鸢朝东头指过,“自然是?在韩大公子的坟前,这事?也不是?什么亮堂的,韩家的意思就是?走个过场,他们提前布置好,只等我们送人进婚房,后头的事?情就不用我们管了。”
元空点了点头,她就自顾走了。
温若萱冲他发火,“哥哥你还有没有点样子?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现?在却撞到她手上,转头父亲出来,有你好受的!”
元空看都不看她,回身关上门,直叫她气的没处发。
元空等着门外的影子离开,转而坐回床边。
温水水睁着眼瞅他。
元空跟她笑,“不睡吗?”
“他们把我嫁给谁?”温水水问道。
她有着最?温软的面容,神态话语都叫她看起来像个无知?的孩童,脱去了戒备,她柔软的躯体暴露在人前,随时可能被人宰杀,她如今欢脱了,也都是?仰赖他多日的呵护,那些阴暗本就不应该让她知?道。
元空揉了揉她的头发,“把你嫁给韩启凌。”
温水水嫌弃的撇嘴,“那个死断袖真让人作呕,都跟男人有一腿了,还要娶老?婆,他就该断子绝孙。”
元空捏一下她脸,没舍得说?她。
温水水拽着他上来,自觉的卧到他怀里,喃喃说?,“我前头特?别害怕,他们把我抓来,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我以为等不到你我就死了,正如他们说?的,我要是?真嫁给了韩启凌,也和死了没区别,可是?韩启凌再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嫡孙,他要挑媳妇也该是?同等身价,却要背地里跟容鸢做这种勾当,也不知?是?不是?脑子坏了。”
元空无法跟她解释太多,她很?机灵,他多说?两句话,就会让她猜到,他抚了抚她腕上的碧玺,有着人体蕴养,它们颗颗翠绿,这是?往先玄明?给他的,言说?戴着玩,这些年他也算顺风顺水,后来大了才知?道碧玺能辟邪。
纵然阴亲不能说?与她听,但他也希望她安然无恙。
温水水咕咕唧唧说?,“我不要嫁给他,我想走了,这里呆够了,你带我回府吧。”
元空顺着她的后背,哄道,“他们这样欺负你,总要让他们吃个教?训。”
温水水趴到他身上,睡意上来时昏昏沉沉道,“……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太不一样了,从前他始终对人大度,别人伤他,他也舍不得伤人,总说?一堆大道理,说?的她头疼又只能听从,可现?在他杀人了,还说?要教?训人,好像他已经从天上掉到地上,不再如神佛,是?真真正正陪在她身旁,疼着她爱着她,会护短,谁欺她就还回去,这种感?觉有些不真实,让她害怕他会不会变得也像人一样变心?,人性并不好。
元空兜着她躺倒,两手盖住她,两人紧实的仿佛他们生来就长在一起,谁也不能撕开他们,“是?不一样了。”
在很?早时对她是?责任,她是?病人他是?医师,他可怜她,所以更多的是?宽容,后来他们稀里糊涂在一起,这种责任渐渐变质,多了独占和教?导,他希望她能好好的生长在身边,高兴哭泣都行,只要别在像年少时那般疯癫就好,他所有的希望就是?她能快乐的活着,可是?后来他发现?这么简单的希望也不能实现?,她被温家囚住了,无论她在哪里,温家如影随形,他们想方设法的害她,羞辱她,她才这么点大,人生还有许多个十八岁,可是?许多个十八岁都要被温家这个毒瘤跟着,怎么叫他放心?,杀了温家人才没有后顾之忧。
他受佛门教?诲长大,主持教?他怜悯爱人,他对谁都温和,连发怒都很?少,但他为温水水违背了许多次佛门规矩,或许是?他伪善,他终归像主持说?的,成了刽子手,他也恨自己变成恶徒,但他不可能不做,弱肉强食,他要保护好温水水,这方天地是?他撑起来的,他退让换来的就是?温水水活不下去,他不是?什么至情至圣的人,他只想让她安安稳稳的活下来,见着花草会笑,被外祖母骂了会哭,跟他亲昵时会害羞,这是?人伦之爱,他只求这一个,纵然为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温水水眼睫动了动,扇在他颈侧带起一阵痒,她怯怯道,“我怕你变心?。”
元空笑她,“为什么?”
“我娘亲说?,父亲一开始对她也很?好,是?后来变了,”温水水说?。
元空莞尔,“我杀孽太重,怎可再祸害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