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时节,暑气未消,行至正门,陆渐离转头问李涯:“冰鉴每日是否还在供应?”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李涯回道:“老夫人喜热畏冷,早早就停了,二奶奶屋里每日照常供应。”
闻言他默默点了点头,推门进屋,顿感凉风拂面,满身燥热瞬间消散。只是屋内静悄悄的,四周环顾一圈并无一人。
“二奶奶不在。”李涯转过头把屋内扫视了一遍也没见个人影,他纳闷的说:“怎么彩月也不在。”
“去问问门房,许是去了长姐院内。”说完他兀自去给祖母请安。
刚从祖母院里出来,只见李涯疾步走来,“二爷,二奶奶不在林家大小姐屋里,门房的人说,二奶奶一早就和彩月出府了,手里还提了一个大包袱。”
“大包袱?”陆渐离拧眉思索,“去坊里看看。”说完他大踏步出了府门。
坊里是上京最热闹的地方,茶楼客舍,大小营生皆聚于此,今日天热,大多买卖人都没出摊,平日热闹的街市上,只几个凉茶铺子的小二躲在阴凉里,恹恹的等客人上门。
“二爷,快看!”顺着李涯手指的方向,只见毗婆江畔,薛家茶楼旁边,有一个四方小桌,小桌上铺着一块灰色素锦,锦布上摆满各式各样的香囊,一个娉婷女子,在欢快的忙碌着,“那不是二奶奶么。”李涯不知觉提高了声音。
忙碌的人儿似乎也发现了来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朝这边看了过来,隔着百尺之距,四目相对,骄阳缓慢西滑,落在身后,他的脸藏在阴影里,神情难辨,而她的眼神却从一开始的仓惶变为笃定,眼眸里有孤注一掷的倔强。
行至人前,“卖的可好?”他看着满桌精致的香囊,落睫瞥了一眼她的手指。
“尚且有人光顾,还可卖出一二。”她垂首把凌乱的香囊摆放整齐,额头上生着一粒粒的水珠,双颊似厚抹了胭脂,团团绯红。
“二奶奶,今个天上像下火似的,您这出来一天,可不要灼了面皮。”正午已过,尚且如此热,真不知道金尊玉贵的二奶奶如何顶得住。
“不碍事,没人的时候我们就在树荫下歇息。”说着指向江畔的一棵歪柳树。
两人顺着手指,果然看到树荫下一个小杌子,上面还放着一把圆蒲扇。
陆渐离顺手捞起一个香囊,仔细看了看,又把鼻子靠近,嗅了嗅:“香料上乘,只是锦帛品质不佳,绣工尚可,式样却毫无新意,想必没什么人光顾?”说完,还给她一个征询的眼神。
被当场揭穿,林灵儿面子上挂不住,愤愤的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香囊:“我原本就是想出来探探风,看看客人的喜好,想着之后怎么改进,你又不是我的客人,甭对着我的货评头论足。”
“那若是我买下了呢?”不待她反应,香囊又回到他手中。她脸色涨红,正要发怒,只见李涯笑嘻嘻的递上了银子:“二奶奶,您看够不够?”
本来巴巴的晒了一天,却没卖出去两个香囊,林灵儿心里就失落,又被陆渐离讥嘲一番,心里又气又恼,她狠狠瞪了一眼两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原地跺脚。
“二奶奶,你怎么了?”彩月小跑着过来:“给,快喝点水吧。”
离去的背影在京城最大的胭脂铺子前停下,“去,问问有没有治晒伤的药膏。”陆渐离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