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谏没能从路鹤慈这里套出更多的讯息,败兴而归。刚离开工作室还没走几步,一辆熟悉的车便扎进了他的眼底。
玻璃窗缓缓摇下。金色的晨光洒在沈郁冷峻的脸上,半边向阳、半边沉在黑暗里,面色略显沉郁,让林谏心中莫名发虚。
林谏砸了砸嘴,装作一副若有其事的样子,双手插在兜儿里、悠闲地踩着阳光走到车边。
谁想刚一靠近,便是沈郁冰冷的质问:“干什么去了?”
“手表坏了,找这里的设计师修一下。”林谏故意错开沈郁探究的视线,右手遮在眉间、顾左右而言其他:“今天阳光不错啊。”
沈郁眉头微皱,半响没有接林谏的话,仍保持着探究的目光:“说实话。”
林谏咽了口口水,最终还是选择了摊牌:“去摸了一下路鹤慈的底,我总觉得他不对劲。”
这个答案显然没能让沈郁满意。他的神情依旧淡漠,目光仿佛要将林谏刺穿。
最终,林谏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叹了口气道:“李栾说,他曾看见凯瑟琳拿着一张图纸去找路鹤慈,而图纸上面画的就是妃莉娅皇冠。”
沈郁依旧淡淡回应:“嗯。”
林谏一连眨了几下眼,有些心虚的继续补充:“皇冠现在下落不明,三位被害者都接触过路鹤慈,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皇冠在路鹤慈的手里吗?”
“经过我的同意了吗?”沈郁不答反问。
林谏微愣,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
沈郁加重语调:“谁允许你单独行动了?”
林谏眉梢一扬,若有所思的凝了沈郁一秒。然后半躬下身子,嘴角微扬:“老板,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全?”
沈郁轻咳一声,微微将头撇向另一侧,转过头时面上又换成了以往的淡漠:“走了。”
林谏:“去哪里?”
沈郁:“带你去一个地方。”
路上,沈郁难得在车里放了首歌,歌曲是小野丽莎的《玫瑰人生》,悠长浑亮的钢琴伴随着歌手醉人的嗓音、不禁让他微微瞌上了眼皮。
这首歌他非常的喜欢,浪漫的曲调不禁让他放松了许多,心里的躁郁也随之消散。
阳光跳跃进玻璃窗,留下一道金光点缀在林谏俊俏的侧脸上,将他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
一撮修剪过长的刘海从头顶垂到鼻梁上,有那么点惊魂一瞥的美。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像是在微笑。
“喜欢吗?”沈郁醇厚的嗓音伴着钢琴声飘进耳中,让他微微睁开了眼。
林谏轻声“嗯”过,说:“麽麽很喜欢,她常听,我也跟着喜欢。”
沈郁映着日光的眼睛闪烁着意味不明的色彩,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可惜没等林谏看见便转瞬即逝:“麽麽很有品位。”
“麽麽是我的教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教我弹钢琴、带我听爵士乐,是个很浪漫的女人。”林谏再次闭上眼睛,幽幽道。
沈郁撇嘴点头,表示赞同。
等歌曲结束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唐人街上的一家小摊位前,旁边立着一个招牌,写着“豆浆油条。”
林谏双眼立刻闪过兴奋的光:“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怎么不知道?”
“摊位老板是我的一位老朋友。”沈郁下车,熟络地向老板点头致意,要了两份早餐。
老板是位中年女性,口音软糯,像是来自江南一带。在见到沈郁后,脸上即刻绽放出灿烂的笑:“侬好久不来了呀。”
沈郁“嗯”过,拿起早餐便找了个空桌兀自坐下,倒是林谏依旧还站在那里,对着摊位老板脱口而出:“侬是上海阿里得宁?”
老板娘:“就在徐汇的呀。欧呦,小伙子好标致的咧。”
沈郁躬身窝在一张四方形的小木凳上,两条长腿明显有些不知该怎么放。
他的双眼却一直盯着林谏,廖若夜星的眼底渐渐生起些好奇与审视。
直到林谏回到座位上,沈郁才将目光挪向别处,淡淡道:“你是上海人。”
“嗯,我的外公以前在上海经商.....”林谏答得极其自然,可在话已说出口时,才蓦地反应过来,不应该向沈郁说这么多!
他有些懊恼地看着杯子里的豆浆,一下秒干脆一口闷进肚里。
沈郁勾了勾唇,淡淡道:“再来一份。”
林谏摇头拒绝。可下一秒沈郁的手竟朝着他的脸伸了过来。
他心中猛地一跳,慌忙躲过,警惕地说:“你干嘛!”
沈郁:“你嘴角有东西。”
“.......”林谏干笑几声,慌忙用拇指擦掉。
自己的脸是一定不能被任何人触碰的!
就在这时,老板娘左右手各拿着一根上海老冰棍,笑眼盈盈地款款走来:“阿姨送给你们,不要钱的伐。”
林谏盯着那根冰棍,身子绷的极紧,一动也不动,但两眼一直盯着那根老冰棍看。
沈郁垂眸,表情微妙的一转,声线难得温和:“想吃就吃。在我面前不需要刻意伪装。”
这句话在林谏听来仿佛颇有深意,但他依旧选择假装听不懂,下一秒干脆接过,笑容灿烂地对老板娘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