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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结束(1 / 2)


与此同时,谢怀琛正在从幽州疾驰回来的路上?。

幽州节度使魏建痛失爱子,暗地里果然开始活动,四处联络,搞了不少小动作。

谢怀琛携龙隐卫暗中查访颇久,终于收集了他?祸国的证据,就?在他?们准备撤退回京的时候,魏建不知怎么得知了他?们的存在,暗中派人追杀。谢怀琛提前暴露,只能急忙撤回京城,一路被?魏建的人围剿追杀,好不容易逃脱幽州境内,进入梅州,谢允川夫妇提前退避此处,一家?三口得以团圆。

他?抬头,看着谢允川道:“父亲,你再?说一遍?晚晚在哪里?”

谢允川眸子里也有不忍:“皇上?提前安排她和郡主南下,但谁知道她竟然没走,她和侯正为了引开宋垣,至今下落不明。”

谢怀琛紧握着剑,他?努力克制着情绪,艰难道:“下落不明?”

沈在歌看出他?的怒气和担心,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至少我们可以肯定?她没有落入宋垣手里,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也是情急心切,皇上?当时危在旦夕,若没人去救,是很危险的。”谢允川叹了口气,也说道,言及此处,他?有几分自责:“是我不好,当初我该让你母亲留下。有她在京城,晚晚也不至于无措到?亲自进宫。”

“她胡闹!”谢怀琛终于忍不住,怒喊了声,转身出门让谢染给他?备马。

他?的行李包袱都是现成的,一剑挑上?就?能走,他?出到?中庭,又将从幽州收集而?来的魏建的罪证交给谢允川:“父亲,麻烦你帮我将这些东西代为转交给皇上?。”

“你要去哪里?”谢允川问。

谢怀琛道:“回京,找晚晚。”

“京城现在是什么地方?”谢允川凝眉:“马上?就?要打仗了,你这会儿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他?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沈在歌拉了拉他?的衣袖,谢允川便噤声不再?言语。

他?知道沈在歌要说什么,父子心性,谢怀琛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再?清楚不过。陆晚晚是他?的妻子,于情于理,谢怀琛都应该回去找她。这些日?子陆晚晚没有消息,他?也很着急。派了一拨又一拨的暗卫回京城暗访,仍是下落全无。

沈在歌站在谢怀琛面前,抬手拍了拍他?肩上?的灰尘,笑了下:“京城如今是龙潭虎穴,你自己?当心些。早日?找到?晚晚,咱们一家?人好团聚。”

谢怀琛有些动容,镇国公府就?他?一个孩子,从小也算是被?宠着长大的。母亲更是将他?视作珍宝,到?了这个关口,他?以为他?们会犹豫,会退缩,会为了自己?忽视陆晚晚的安危。

但他?们没有,从成亲那天起,他?们就?说当陆晚晚是亲生女儿。这两年?也的确是如此践行,在府上?但凡他?有的他?用的,陆晚晚只会更多更好。

他?的父母无私地爱着他?,并将这份爱放到?陆晚晚身上?。给他?们以信任、以支持。

到?了生死关头,仍支持尊重他?的决定?。

他?退了两步,朝谢允川夫妇跪了下去:“儿子不孝,未能尽孝于父母膝下,待寻得晚晚归来,再?向父亲母亲赔罪。”

谢染很快把一切安排妥当,谢怀琛也准备好,带上?人马就?往城外赶。

陆晚晚在别院了待了近半个月,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院里的丫鬟小厮口风极紧,连半点别的话?也不肯多说,她根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这样下去不行,别的什么都可以,消息不能断绝。

当天宁蕴来的时候,陆晚晚说她要听戏。

“听戏?”宁蕴问她:“以前你说唱戏聒噪,不爱听的。”

陆晚晚白了他?一眼?:“你也说那是以前,身处繁华世间,见红俗气,见绿俗气,见什么都觉得不够高雅,可身处囚笼之中,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由不得你嫌的时候,就?什么都爱了。”

宁蕴仿若不闻她的挖苦,淡淡一笑:“你觉得发闷了就?跟我说?不就?听戏吗,可以。”

他?语气轻松,说话?的时候正派得让人仿佛有一种?他?是来救赎世间的泰然。

陆晚晚对他?这种?无耻而?不自知的态度恨透了:“你若真是为了我好,就?该把我放出去,让我像只金丝雀一样待在这个笼子,有意思吗?”

“晚晚,你还想走?想离开我?”宁蕴眼?神有些受伤,那一瞬间,眼?眸里有猝然破碎的星光。

陆晚晚别过脸,不再?去看他?:“不然呢?我已经焚香祷告谢谢你赐我锦衣华服锦衣玉食吗?”

宁蕴看着天边乌云压下,又是一场大雪即将到?来。

他?心里有些难受。

其实他?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她是他?的,从上?辈子开始,她就?注定?是他?的。可这样的话?他?又不能说出来,告诉她上?辈子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才?是她心心念念珍之重之之人?她会如何看待自己??她若是问起上?一世她的结局,自己?又该如何告知她。编一个夫妻和顺白头到?老的结局给她吗?还是坦坦荡荡告诉她自己?是来赎罪的?

赎他?上?辈子对她犯下的罪。

这么一想,自己?就?比谢怀琛低了一头。

他?永远记得上?一世去看陆晚晚之时,她最后同他?说的那句话?:“宁蕴,如果有下辈子,我再?也不要认识你。”

她是恨自己?的。

对于陆晚晚而?言,自己?和谢怀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上?辈子加注了无尽伤痛在她身上?,而?谢怀琛却将她捧在掌心宠了两年?。

他?有何优势可言?

他?内心那把炙热的火升腾起来,几乎快要将他?的血肉烧成灰烬。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地后悔。为上?一世做下的所有事情而?后悔。

她心心念念惦记的那个人本应该是自己?的,是他?一步错步步错,这辈子就?算好事坏事做尽,她也不会回头了。

宁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暗淡下去:“你早点歇息吧,明天我请个戏班回来。”

“我不要戏班。”陆晚晚淡淡地说:“我要去戏楼看戏。”

“戏楼?”

陆晚晚点点头,心里有了盘算:“你要是不放心,怕我逃跑的话?,你就?跟我一起去。”

“你想跟我一起去看戏?”宁蕴曲解她的意思。

陆晚晚无话?可说:“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晚晚,京城现在的时局很乱,你不宜出面。外面世道很危险,我这是在保护你。”

陆晚晚气急败坏,冷笑了声:“宁蕴,你怕了?”

他?并不否认,在她对面的座椅上?坐下,双眸定?在她脸上?:“没错,我怕。我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来你就?不见了。如今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我怕极了会失去你。”

“如果外面的时局一辈子安定?不下来呢?你要把我囚在这里一辈子吗?”

“晚晚,我是为了你好。一辈子在我身边,难道不好吗?”

陆晚晚觉得这人可耻得就?快没下限了。

掳人还说得如此情真意切,她还是头一回遇到?,她站起身转身回了屋里,顺手带上?了门。

宁蕴显然是软硬不吃,铁了心不让她跟外界接触。

她十分头疼,疼得次日?醒来就?觉得脑袋沉沉,嗓子眼?里也跟被?火熏过一样,疼得厉害。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害了风寒。

丫鬟们如临大敌,见她得了风寒,又是请大夫又是熬姜汤,忙得不亦乐乎。

这大夫也是听宁蕴话?的,口风极严,半个与病情无关的字也不说,看完诊看过药就?走。

陆晚晚满心绝望。

这样的囚禁生涯究竟还要持续多久?谢怀琛和皇上?如今的情形又是如何?皇上?是否已经脱险?

她的心仿佛被?放在火上?,被?大火狠狠地煎着熬着。

宁蕴这几天不知在忙什么,也鲜少往这院里来。

过了五六日?再?来,陆晚晚病入沉疴,倒床不起了。

他?进门便听说陆晚晚病重,脸色铁青,紧绷着入内。她躺在软塌上?,小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嘴唇干得直掉皮,虽然睡着,眉头却一直锁着,纤长浓密的羽睫轻轻颤抖,像是受到?惊吓的蝴蝶,下一瞬就?要振翅而?飞。

“她怎么病成这样子?”宁蕴问道:“是不是不肯吃药?”

丫鬟还没来得及回答,陆晚晚微微睁了睁眼?,气息急促地说:“不,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宁蕴见她脸色已经坏到?极处,坐到?床边将她扶着坐起来:“想不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给你做。”

陆晚晚轻摇了下头,她将宁蕴推开,又躺回榻上?。她眼?眸虽然睁着,却没什么神采,看着帐顶的绣花,眼?内都没了光芒。宁蕴猛地就?想起上?一世她缠绵病榻的日?子,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眼?神,空洞无光,好似对一切都没了指望,好似这凡尘已经没了让她留恋的东西。

那时候她还有瑜儿,瑜儿趴在她床边,小手牵着她一声声喊娘,将她喊了回来。

可如今,没有瑜儿,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才?能留住她的性命。

“请大夫,去请大夫。”宁蕴叱骂道:“把京城得用的大夫都请过来,要是她看不好,我让你们一个个都去陪葬。”

他?骂完了,丫鬟们没一个人敢说话?,都身如抖筛,战战兢兢应了声是便请大夫去了。

陆晚晚张了张口,她声音嘶哑得厉害:“没用的,宁蕴,没用的。”

她闭上?眼?,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奔涌得厉害。

宁蕴抬手,去抹她眼?角的泪:“晚晚,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会没事的,你会活到?一百多岁,咱们会儿女绕膝子孙满堂。我欠你那么多,你还没讨回去,你一定?会没事的。”

陆晚晚难得没有抗拒他?的触碰。许是病得厉害,连说话?都费力,哪还有气力阻止他?。

“宁蕴,你为什么会对我有执念呢?”陆晚晚气若游丝,声音里没什么力气,说话?一顿一顿的:“我们……之间没有承诺。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深的执念……非得到?我不可呢?”

宁蕴愣了下,他?对陆晚晚的执念很深,而?且无法解释。

“是因为愧疚吗?”在他?发愣的刹那间,陆晚晚开口问道。

她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奔腾若不息的流水,她张了张口,眼?泪就?灌入她的口中:“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我们成亲了,还有了个孩子。也许那就?是你一直渴望的状态,但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宁蕴胸口堵着很大一块石头,压得他?就?快喘不过气来。

“可是我们过得并不幸福。我脾性不好,很容易动怒,你喜欢温柔如水的姑娘,所以后面喜欢上?了陆锦云。你跟我说和她在一起你很开心。”陆晚晚脖子上?像是掐了一只手,掐得她几乎快要窒息:“后面那个孩子没了,我也死了。”

她躺在榻上?,双手却止不住地乱抓,宁蕴将手伸过去,她就?抱着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她满心痛苦无处发泄,就?咬着宁蕴的手,狠狠发泄内心积攒了两世对他?的恨和怨。

她明明已经放下一切了,他?为什么还要来纠缠?

这样的纠缠和仇恨又何时方休?

她极用力,牙齿隔着厚厚的冬装伤及他?的肌肤,鲜血渗出他?月白色的衣服,染得鲜红一片。她口中氤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她闻着血腥味,双眸都快被?染红了,咬牙切齿几乎将他?那块肉咬了下来。

宁蕴没有推开她,一直忍受手臂上?尖锐的疼痛。

良久,陆晚晚才?松开,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倒吸了口凉气:“解气了吗?”

“这就?是我们的羁绊吗?”陆晚晚擦了擦嘴角的血,眼?泪淌了满脸。雪白的肌肤被?泪水尽头,几近透明:“一个荒诞无稽的梦?你也做过这样的梦吗?所以才?对我有这么深的执念。”

宁蕴的手轻柔地擦着她眼?角的泪,温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你别胡思乱想,我是真心喜欢你,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你。”

“哪怕不折手断?”

“哪怕不折手断。”

陆晚晚哭出了声。

她极少在宁蕴面前这么哭过,上?一世哪怕是日?子再?苦再?难,哪怕她被?欺负得无处可退,她都不曾向自己?示弱哭过。

“宁蕴,我恐怕活不长久了。”她声音中含有无尽的绝望,宁蕴听着心底伤悲:“我现在没有别的盼望,也知道你不会轻易放我走。既是如此,我想去招提寺上?一炷香。”

宁蕴久久不语。

陆晚晚抬了抬手,素手将窗棂里透进的日?光割散,她目光一散,问:“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了,你也不肯吗?”

他?眼?睛红红的,目光定?在她脸上?,默了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

他?立刻就?让丫鬟着手准备去招提寺的东西。

陆晚晚如今的身体不比从前,一路上?要吃的药和用的东西都少不得,他?事无巨细,命她们备了不少。

次日?雪霁天晴,院里腊梅盛放,芬芳满园。

宁蕴抱起陆晚晚躺进马车里。

她眼?睛迷茫地睁着,仿佛看不清什么。

因她身体不适,她身份特殊,此时也不宜大张旗鼓引人注目,是以出行的人并不多,除了两个侍卫,就?只有三四个随行小厮。

宁蕴坐在马车内,就?在陆晚晚旁边。她发着热,他?一直拧干湿帕子敷在她的额头。

两个人没有争吵,也没有针尖对麦芒,阳光从窗棂照进来,映得两人周身金光照耀。温暖又和煦。

到?了城门,侍卫例行检查,宁蕴拉开车帘,同侍卫打了声招呼。

如今守城的都是宋垣的人,对宁蕴却一脸讨好:“宁大人。”

宁蕴点了点头,侍卫就?放行了。

陆晚晚躺在车内,清楚地知道行到?何处。她一直在心底盘算着马车驶过的距离,一直到?马车离开京城近一里地,她才?张口缓缓问道:“宁蕴,你是宋垣的人。对不对?”

宁蕴没有回答她,他?声音温柔得出奇,耐心地哄她:“你不用为这些事情伤神,好好休息吧。”

陆晚晚大约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你背叛了皇上??”

“我和皇上?之间何来的背叛一说?”宁蕴低头,眼?睛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有一丝刺痛:“在他?下令流放我宁家?满门的时候,我们就?不是君臣了。他?不顾念我父亲忠心耿耿,一生为他?尽忠的情分。我又何必在乎。”

陆晚晚悚然色变,她想直起身坐起来,但她太虚弱了,虚弱得抬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坐起来了。宁蕴就?扶着她,靠着自己?的身体。

“那你和三皇兄去北地?”她剧烈地咳嗽,涨得面红耳赤:“你害了他??”

宁蕴只说:“若是没有我,上?次他?从北地回来的时候就?被?人追杀了。”

她捂着帕子轻咳,胸襟因为激动而?剧烈的起伏:“既然你们上?次就?有机会杀他?,为何不下手?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因为我还没有知道想知道的事情。”宁蕴淡淡地说。

“你爹的死?”陆晚晚喘息着,偏过头问他?。

“没错。”宁蕴看向她的脸。他?的眸子在接触到?她眼?睛的那一瞬明显慌神,在陆晚晚的眼?里,他?没有看到?熟悉的崇拜与爱意,只有冷漠疏离和恐惧。

那眼?神是他?极为陌生的。

“晚晚,你别这样看我。”宁蕴别过头,不再?看她:“如果是你,你不会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他?上?一世一直想知道父亲下罪的真相?,那是他?纠结了一生难解的疑团。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父亲为何会落罪,为了会如此悲惨地死在流放北地荒凉的路上?。

他?是纵横沙场的将军,他?的归宿应该是马革裹尸的悲壮,亦或是安乐祥和地度过一生。但偏偏他?死得这么不值,死得这么渺小,在那条通往塞外的路上?,每天都有不少籍籍无名的人丧命。

他?父亲当是流传青史的英雄。

然而?,他?至死都背负着乱臣贼子的骂名。别人提起他?不会有尊敬,只会骂他?是乱臣贼子。

他?一世的清明就?因为皇上?的一念之差。

皇上?为了自己?的儿子在北地有人帮扶,便让他?爹献出生命去帮扶他?。

宁蕴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刹那,周身的血便都凝固了。

若说在安州他?设计陷害谢怀琛是因为陆晚晚的话?,后来他?和宋垣联合取得皇上?和三皇子的信任便是因为宁彦茗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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