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政府计划完成修路工程的时间是两年,假如江家人立即动手种植桃树苗,正好两年之后,桃树挂果,就可以马上运出去出售补贴家里。
江父翻来覆去想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了村委会,把自己的目的说了。
对于江父的决定,不少心思活络的人都明白了他打的什么主意。因为安华山是村里的公用地,江父这一承包,意味着江家村每家每户都能分到一笔不少的承包款。虽然他们心里面高兴还来不及,但明面上却串通一气做足了为难的样子,为的就是从江家手里抠出更多的钱来,他们可都知道江家发了死人财,现在不缺钱了。
江父没办法,咬着牙掏了十五万给村里,这才换回了那一纸七十年的承包合同。
此后的一年时间里,江家人节衣缩食,花了大笔的工钱请村里人帮忙清除安华山上的杂草野树,又舍了家底购入了一批优质的桃树苗种上。一年后,江家有了将近六十亩地的桃林,而另一方面,江家的积蓄消耗一空,除了挪出来给江一涵做生活费的一小部分,反倒还欠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肥料钱。
一整年的辛苦,不计成本的投入,江家人只盼着一年后马路修成,桃树挂果,然后坐等丰收。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地震将江家人打进了地狱。
地震的中心在隔壁县,连带着整个通镇死伤无数。江家村人因为居住的都是自家建的石头屋,地基打的深,除了几户人家墙体有点裂缝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他们还来不及庆幸,却得知原本已经修了一半的公路停工了,镇政府将好不容易筹措来的修路款挪去救灾去了。
这对江家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一开始修路的时候是从镇上往江家村这边修,现在路只修了一半就停了,也就是说从江家村往外的道路依旧是崎岖狭窄难行。加上这场地震,给通镇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起码七八年内,镇政府都不可能再拿出钱来修这条路。
没有这条路,桃树就算挂了果,运不出去又有什么用。希望破灭,江父的心顿时沉到了地底。
而另一边,得知这一消息的肥料商纷纷上门催债,江父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求来一声软话。这些人换着法子天天来闹,村里人只顾着看热闹,丝毫没有伸手相助的意思。江父实在是没办法,咬着牙就把原本留给江一涵的生活费拿了出来,还上了一小半的债务,这才堵住了这些人的嘴。
江一涵刚到江家,江父和江家大伯其实并不亲近,甚至还有段恩怨,彼此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不过看在钱的面子上,江父对江一涵倒是客客气气的,也没亏待他。江一涵之前是在县里的小学上学,车祸发生后,他跟着江父往江家村走了一趟,第二天就摔了碗哭着闹着要回家。小孩子嘛,什么都不懂,好的坏的都写在脸上。江一涵嫌弃江家破烂,江父本就不喜江一涵少爷脾气。第二天便把江一涵送回了县里,寄养在他就读小学的一位老师家里,每年给上两千的巨额生活费,这笔钱江父愿意掏,哪怕这是当年江家一年半的生活费。
只是现在不成了。江家一贫如洗,再也没有那个经济能力好吃好喝的供着江一涵。
江父让江一涵转学到了镇子边缘的小学寄宿,江一涵上蹿下跳闹腾的厉害,江父没忍住,狠狠的抽了他一顿。这一打,人就老实了。
又过了两年,江父外出打工,好歹挣了些钱,江家的情况好了不少。只是那几十亩桃林因为没人照顾,彻底荒废了。
哪知道没过多久江母有了身孕,七个月后给江家添了一对龙凤胎,而江一执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
连欠账都还有一小部分没偿还清楚的江家一下子又捉襟见肘了起来。
江父左思右想,有了上一次的事情,这会儿连心里准备都不用做。他下了狠心,江一涵成了牺牲品,退学回家养猪。
直到一年后,江一涵外出打猪草,就再也没回来,江父带着人上山去找,只找到一个空竹篓子,还有地面上挣扎的痕迹,江父知道,江一涵恐怕是让人贩子给拐走了。
江父心里虽然愧疚难安,但日子总是要过的。这一晃就是十年,前身高中毕业,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入京城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