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国父在《独立宣言》中所陈述的那样:‘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在爱情面前,我们互相平等,不能以过去讲师和学员的身份来看待。因此我将行使我的天赋人|权,追求你和我应得的自|由幸福。”
然后,思考了一下,他唯恐房灵枢不能听懂最明确的那个部分,因此换回了汉语:
“我出身德州,民风保守,因此接下来的请求不免令你感到冒犯,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说——我谨慎且诚挚地请求你,从此刻开始,成为我固定且唯一的伴侣,心灵上、以及□□上。你可以简约地将它理解为‘男朋友’,而我将此关系视作婚姻的前提。我以十二万分的诚意,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感情,我作出这个邀请,是因为我相信你对我也有相同的好感。”
房灵枢全脸懵逼。
Kevin可能蹲累了,所以换了一个单膝下跪的姿势:“接下来,就是你的回答了。”
“邹凯文,你可能有病吧?”
“……你是拒绝我吗?”
“不是,说一句喜欢想日不就行了吗?非要搞这么复杂?我他|妈以为你在审我!”
还扯上国父,国父教你蹲在路边长篇告白吗?杰斐逊的棺材板要按不住了啊!
“不是,你先不要闹。”Kevin抱住他:“你得给我一个明确答复,可以,抑或不可以。因为我现在处于酒醉状态,可能控制不住会想跟你进一步发|生|关|系。你需要使我冷静,并让我明白下一步我该做什么。”
你他|妈真是个合格的FBI啊!
房灵枢像个爱情的罪犯,傻笑着看他:“可以。”
“你得重复一次——原谅我现在醉酒——是可以吗?”
“可以。”
“任何事情,都可以吗?包括跟我,共度良宵?”
“可以!”房灵枢笑道:“你把话都说完了,还让我说个屁?”又说:“怎么办,我现在高兴炸了。”
两个人都傻笑起来。
路边已经没人了,有人估计也被他们笑疯了。
他们在子夜街头的路灯下,接了一个十分漫长的甜吻。
那将近三年的留学时光,是非常美好的回忆。以至于房灵枢忘乎所以,觉得自己托以良人,可许终身。
良人的确是良人,不良的是自己,终身托不了。
他有他要做的事情,也得记住自己是为什么才来美国。他怀着信念而来,不能不负责任地在美国结婚过日子。
其实这种想法本身就相当地不负责任。他要为理想负责,就要对爱情不负责。
临别前,Kevin再一次问他:“一定要回去吗?”
“是。”房灵枢忍着泪意,尽量把情绪放得轻松一些:“希望你能原谅我。”
Kevin没有挽留他,长久的沉默之后,他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如果这是一部言情小说,房灵枢想,他们可以抛却一切,直接翻到甜美的大结局,事业线随便扯扯就完了,警|察什么的只是个噱头,方便大家看得有滋有味而已。
但它偏偏不是小说,而是无法回避的真实生活。爱情在我们人生中能占的比例实在太少。追求得越多,能为爱留下的余地越小。
那个夜晚格外漫长。他们并肩躺着,握着手,千言万语,又终于无话可说。
翌日,Kevin送他到机场。
“希望你回国之后仍与我保持联系。也许我能对你有所助益。”
房灵枢并不敢与他真的频繁联系。事实上,回国之前,他也在彷徨,因为金川案沉寂了太久,他未必会得到参办的机会。
没想到机会终于来了。它以新的凶案的姿态呈现在他面前。
如果可以选择,房灵枢宁愿自己没有这个机会。旧案连新案,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还是联系了邹容泽。
这种行为确实可耻,他需要他的时候,不免想要联系他,其他时间,他得回避他,免得自己旧情复燃。他想寻求他的指点,却不敢电话给他,只发了一封细致而漫长的邮件,并且希望对方也以邮件来回复他。
对方也是一样,在他发出这封邮件之前,他们已经两个月没有互通音讯。
这就是爱情的智障点,他们明明远隔山海,还无聊地试图互相回避。
而现在,他们一旦联系上了,就有点儿无法自控了。
“明晚,你的明晚,我会再打电话给你。”Kevin说。
房灵枢渴望听见他的声音,这像复吸一样,开始了就停不下来。
在他所不知道的大洋彼岸,邹容泽也在联系他的朋友。
“我想,我是确实需要移民的。”
“就是这两年吗?”
“是的……我已经快到离职的年限了。”
对方并不十分吃惊,只是耐心地劝解:“你这个身份,这个职业,恐怕不方便移民。美国方面会认为你有叛逃的倾向,而中国方面则会质疑你是否以间谍身份入境。”
Kevin哑然失笑:“我并不是什么大人物。”
“又不是拍电影,正因为你是小人物,才容易受到质疑。”
“质疑是难免的,所以我才来找你商谈,寻求一个简便而快捷的办事流程。”
“为什么突然提这个?”对方挠头:“就为了你那个babyface?”
“可以这么说。”
“你太冲动了。”对方咋舌:“都两年了,你还没找到下家?”
“没有下家。”Kevin扶额:“我是来找你办事,不是来找你作情感咨询。”
“真的,想不通你。”对面坐下了,也示意Kevin坐下:“中国又不允许同性婚姻,你去了之后有什么用?”
Kevin点点头:“要是我连投奔他的勇气都没有,又凭什么说服他嫁给我呢?”
对面爆笑出声:“你可真是拔尖的浪漫主义者。”
Kevin也笑起来。
“话说回来,你爸的产业怎么办?要为德州无偿献爱心吗?”
“我父亲还很健康,二|十|年内无需考虑遗产分配。”Kevin不以为然:“你把遗产问题向他当面问一次,我恐怕他会直接和你决斗。”
“好吧,什么都是你对,让我想想办法。”他的朋友挠头又挠头:“这可真是赌上一切,你的babyface知道吗?”
“你不明白。”片刻,Kevin道:“我总觉得自己要失去他了。”
“你已经失去他了。”那边笑出声来。
“不、和感情无关,不是那种失去。”Kevin缓缓道:“这种感觉很不安,我得尽快到他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