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涯挑眉:“那你怎么上去的?”
严烟没接话,估量了一下房梁的高度,脚一滑,就从梁上摔了下来,伴随着没有感情的一声“啊!”她将身子特意往南无涯的方向扑——就怕他不接。
南无涯还是个有良心的,跃身将严烟接住。
严烟很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轻许多,南无涯一抱就了然:是练轻功的好身段。不过尽管了然,他还是如愿以偿地抱着严烟转了一圈,美其名曰:惯性。
严烟搂住南无涯的脖子,小鸟依人地唤了一声:“大人……”话音未落,一圈还未转完,南无涯立刻松开了胳膊,严烟没想到他如此,这回实打实摔到了地上,“哎呦!你干什么!”
“你说什么?”
严烟讪讪起身,行礼谢过:“严烟谢大人救命之恩。”
“你怎么在这儿?”
严烟瞧着南无涯又掏出火折子,心中一惊,急忙做出请的手势:“大人,咱们先出去再说吧,请!”
南无涯难得见她对好脸色,冷哼一声,顺势抓住她伸出来的手腕,将她拽了出去,另一只手向后一扬,火折子划出一个弧度,带着火苗落到油上,顺势燃起。
沈家……什么都没有了。
“大人?你要带我去哪?”
南无涯拎着严烟,一路来到几户外的房檐之上,这样的高度和距离,可以让他们安全地看到火势如何。
“说罢,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南无涯刚松开严烟,见她要逃,又急忙一把拽住,“别想着逃!老实交代!”
严烟力量上不占优势,只能实话实说:“大人,沈家送了下官一筐鸡蛋,下官收了,也吃了,昨日听闻沈家被灭门,下官来看看不行吗?”
“旁人避讳不及,你怎么还敢来?”
“为何不能来?大人,有哪天法律条文规定下官不能来了吗?”
严烟直视着南无涯的眼睛,理直气壮,但南无涯对这个的答案并不感到满意,依旧不肯松手。
“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南无涯看着严烟,一张脸黑的可怕,却并不说话。
严烟倒不怕他这幅样子,但为了挣脱南无涯,她还是使出杀手锏:“大人,衙里还有尸体等下官去处理呢!”
没成想此话一出,南无涯下手更用力了,恨不得将她的手腕捏断。
“你是三个月前到府衙报道的,那时候府衙没有招仵作的计划,你为什么要去应招?刘府尹说你天赋异禀,我看不止如此吧?”
严烟觉得好笑:“大人是在怀疑下官吗?怀疑下官什么呢?”
“我需要清楚,是谁派你来的。”
“让大人失望了,下官不属于任何人。”
南无涯松开了握着严烟手腕的手,转而掐住她的脖颈,将她向后一推,悬空在房檐之上,“说!”
身后悬空无物,若摔下去不死也得摔个屁股墩,换做旁人早就吓得不行了,偏偏严烟不吃这一套,南无涯如此咄咄逼人,她也来了脾气:“我说过了,没人派我,是我自己想要祭拜沈家,只是没想到你此时会来。”
南无涯掐着她向后推了一步,“我看你轻功不错,摔下去,应该也不会有事。”
“大人,一个女儿家孤身行走江湖,有些小功夫傍身,这也有错?”严烟气得眼泪都出来了,若放到以前,谁敢这么跟她说话。
南无涯怔住了,这幅泪眼朦胧的模样落在他眼里,一下子让他回了神,这女人气焰太过嚣张,说话又滴水不漏,竟叫他都拿出了审问犯人时的气势,甚至忘了她还是一个女子。
他松开手,带着严烟和她的尖叫一起跳了下去,又在落地之际,再次将严烟一把抱住。
“今日之事被你撞见,本不应留你活口,本官留你一命,你要如何报答?”
严烟毫不客气,一巴掌呼在南无涯脸上。
报答没有,报应不爽。
南无涯挨这一巴掌,反手就要打回去,却见严烟一双透亮的眼睛瞪着他,毫不示弱,大有一种“有本事你也杀了我灭口”的狂妄。
南无涯收回手,语气尽量缓和下来:“你回到衙门后,不许对沈家一案走漏半点风声,否则休怪我无情。”
“大人放心,严烟的嘴严的很。”
“方才,是我冒犯……”
“告辞。”严烟拂袖离开。
身后火光冲天,严烟的心也被蒙上一层雾霾,轩辕城的阴暗面让她感到失望,她怀念那一筐美味而朴实的鸡蛋,可生命也如鸡蛋一样脆弱易碎……是时候离开了,无论多平和的梦,最后也还是要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