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娓这两个极为平淡的字眼,组合起来就变成了这样神奇的存在。
阳光明媚,绿意尽染枝头的小巷,少年神色冷冷地对着那群热络的邻居点头,态度一如平日里的冷淡,没有因?为被夸奖就变得喜悦,更没有为从前的自己感到委屈不甘。
很久后,那些人放过了他,稀稀拉拉地各自回了家。
而傅沉楼步伐缓慢,就那么沉默着慢慢消失在转角处。
他早就习惯这些,但是那样冷硬的心总会被沈娓的一个平常举动给打破,如坚石一样的表皮骤然破裂,露出了里面最脆弱的部分。
他有些难以自控,他想见沈娓。
然而最终,这份冲动被他压了下去。
他得装作无意,隐藏那颗因?她而火热的心。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
小公主什么都不懂,总是以为喜欢就好,然而他知道,光有喜欢是不行的。这份际遇与他而言来得太早,他不愿意放弃,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将它延迟下去。
即使他也知道后果难以预料。
怎样,他都认了。
***
沈家老宅内,沈娓坐在琴房里练琴。
指尖微动几下,一段舒缓的乐曲声就倾斜了出来,然而她双眸只是虚虚地看着眼前,没有焦点。
“娓娓心跑哪儿去了?”
沈澜漪出声提醒,沈娓这才?回神,恍惚记得自己谈错了音。
耳边响起沈澜漪的话,她抿抿唇,没说话。
她的确有些不专心。距离傅沉楼说要出国已经十几天了,然而自那以后他也一直没有联系过她。
明明之前还答应过她要让她去送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见她这样,沈澜漪笑着摇摇头,温和道:“这几天你陪着我也闷坏了,不如就出去散散心吧?”
沈娓谈了口气,刚要开口时一旁的电话响了。
看了沈澜漪一眼,她接起电话,那头薛侯有些痞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公主?】
沈娓一愣,随即道:”薛侯哥?“
这头的薛侯嘿嘿笑了声,挑着眼看了眼沉默下来不再拦他的傅沉楼,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寸头,缓缓开了口。
【是这样的,你阿楼哥哥明天就要离开了,今晚给?他饯行,小公主你有时间吗?要是有的话就来送他一程呗,要是没有……】
【没有的话,那就算了……】
说着,薛侯抬眼便对上了傅沉楼带着警告的淡漠眼神。
闻言,沈娓急急地从琴凳上站了起来,她看了给?沈澜漪做了个手势,她就低着头小跑出了门。
期间她焦急的应答薛侯:“我要来的,你们等等我呀,很快就来了。”
薛侯笑了声,点着头回答。
【好,等你等你,别急啊,路上慢点。】
挂了电话,薛侯歪起嘴笑,拿了一瓶酒喝了口,看向一旁静默不语的傅沉楼:“都要走了还不让沈娓知道吗?”
傅沉楼没回答。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他想过告诉她,也想过谁也不惊动,就那么离开。
最终还是选择了顺其自然。
他还是想见她的。
沈娓到的时候已经不早,她离开的匆忙,也没来得及与其他人说,只匆匆和沈澜漪打了个招呼而已。
路上也一直在催促司机叔叔,唯恐赶不上。车窗之外?树影霓虹簌簌而过,她没有心思去注意。
沈娓到的时候才?发现只有两个人。
昏暗而又斑斓的街景下,她看见傅沉楼和薛侯静静坐在路边的烧烤摊上说着话。薛侯总是在笑,而傅沉楼神色冷静,偶尔垂头喝口啤酒,眼神温和深邃。
沈娓偷偷来到他身后看他,灯光下的时候他肤色更冷了些,配上那样生人勿近的气质却奇异的有些勾人。
她往旁边看了一眼,注意到隔壁桌的几个小女生纷纷交头接耳,说这个男生好酷帅。
她抿了抿唇,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服。
“傅沉楼?”
她声音很轻,然而不知道是动作冒犯到了还是突然出声太吓人了,她看见傅沉楼的肩膀短暂迅速的僵了一下。
一旁的薛侯见状立即从椅子上坐起,他看了眼手机,又看一眼沈娓,歉疚地开口:“哎,我这儿有个急事就先离开了,小公主你照看下阿楼,别让他喝酒哈。”
说完,小跑着离开,没再回头看一眼。
他花色的短裤在夏夜里晃来晃去,看起来清凉极了。
沈娓猝不及防,习惯性地去找傅沉楼死亡眼神。而他只是沉默着站起身来。
沈娓不懂他的意思,但心里也隐约猜出来他不想让她来。
神色黯淡稍许,她问,“你是不想我来吗?傅沉楼?”那天她说送他,他没答应也没反应,她早该想到的。
傅沉楼默了默,转身走向一边,始终没说话。
沈娓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总之很难受,她有些鼻酸地抱怨:“我也没有很打扰你呀傅沉楼,为什么你一直要避着我呢?你是很烦我吗?”
她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委屈地告状,声音也越来越轻。
可随即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拉住,她抬头便撞进了傅沉楼那双寂静幽深的瞳孔。
“没有不想你来。”
沈娓顺着他的另一只手看下去,才?发觉他右手里提了一张椅子。
她跟在他的身后,顺着他的力道往回走,亲眼看着他将那张新椅子擦过好几遍。
最后,他淡淡将她按在椅子上:“先坐着。”
说完话后就转身走到了一边,沈娓看见他做到了烧烤架旁边,低着头烤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