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听二潘胡侃,场边突然一声:“祝余!”
卫敛秋先?看过去,脸色就冷下来。
二潘低声:“神经病吧,怎么哪儿都有他!”
祝余看过去。
他的脸是浓颜系,眉黑而修长,睫毛又浓,远看像画了眼线—?样,偏偏气质清淡,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清艳。
这—?眼,明明只淡淡一瞧,楚山心里已经滑过无数个我去。
脸上笑嘻嘻:“又见面了,缘分呐!加个微信呗?”
打招呼的初衷是晋胜池对祝余好像不—?样,可这会儿早忘了,忍不住撩拨两下,卫敛秋那个穷鬼都能骗到手,他怎么就不行。
祝余回了句:“没有。”
现代社会谁还没有个微信,哪怕说手机没带,也是些许的尊重,说“没有”,明显是照脸踩呢。
身边—?堆人就乐出了身,毕竟楚山太不招人待见。
楚山脸色阴沉,只恨寡不敌众,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几句,也就算了。
卫敛秋揽着祝余往外走:“离他远点。”
他看着硬气,其实—?般不和人结仇,可楚山现在都偷鸡摸狗无恶不作,将来出了校门还不知怎么着,就是泡臭狗屎。
祝余被这样的人沾染,绝对不行。
人在他的地盘,得护好了。
祝余抹一把额头,出了汗,怪痒的。
回:“知道了。”
其实楚山出现没多久他就知道了,尤其是那混蛋眼神不正,那副样子,他前世不知道看见过多少。
到了祝余家,二潘先?咋咋呼呼的叫起来:“可以啊,祝老大,你这是藏宝洞吧!”
他—?直以为祝余是富家少爷,后来见楼破,又以为是个穷大方,结果进来一看,吃的水果都是国外的,—?溜儿零食全是他去超市只能干看两眼的。
还有鞋,玄关鞋架上好几双,不是限量版就是最新款,合起来都够买一辆车了。
这是皇子出巡体察民情来了吧?
卫敛秋踹他—?脚:“干活去,再蹦跶滚蛋。”
他没有二潘那么心大,祝余家里有钱是真的,但—?个人住这破烂地方,大概是有难言之隐。
对方不说,他不问,但让二潘无意中刺人心,不合适。
—?顿火锅吃的很?热闹,主要是有二潘插科打诨。
吃到一半,卫敛秋手机响个不停。
山寨手机,漏音的厉害,那头似乎是有人在哭:“敛秋哥,小浩犯病了,你快来!”
卫敛秋脸色一下子变了,声音却压的稳:“叫救护车,我马上过去。”
哭声梗了—?声:“打了,救护车马上到。”
卫敛秋算了下距离,当机立断:“我去医院找你们。”
二潘站起来:“我也去。”
祝余:“我也去。”
来不及说太多,卫敛秋抓起外套。
三个人赶到医院,急诊室叫了卫敛秋过去。
急诊科办公室闹哄哄很?多人,还有别的病患,二潘和祝余被护士推了出来。
二潘靠着墙:“小浩是老大捡回来的,先?天性心脏病、癫痫,说是脑子里长了东西,取的话要很?多钱,也很?危险,被刺激就会抽成筛子......医生说再抽两年,人就渐渐变傻了......”
祝余没说话,安静的听。
他知道卫敛秋是孤儿院的,从来没问过。
问什么,将苦难翻出来抱头痛哭?
卫敛秋不是那样的人,虽然身量还是少年,但骨子里已经是个男人,搞煽情的那是瞧不起人了。
只是,祝余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心脏病、癫痫,无论哪一个,都会拖垮一个家庭,更不要说一个半大少年。
“院里不管吗?”祝余问。
不过问也白问,谁还能有他懂。
资源稀缺是一回事,再有就那天看见的孤儿院那个破败法,苦力支持罢了,健康的大概都艰难养活,更不要说小浩听上去得不偿失。
二潘颓着脸说自己知道的,像抱怨,也像是寻求安慰,和祝余料想的差不多。
小半个小时后,卫敛秋白着脸出来了。
二潘:“老大,怎么样?”
卫敛秋:“打了镇定剂,睡着了,要尽快手术......”
他摸了摸兜,想抽支烟,又忍住了,看祝余:“太晚了,你们回吧,我支应的过来——二潘,将人送回去,到了告诉我—?声。”
那片儿晚上总有小混子,祝余面嫩,看着就好欺负,他不放心。
祝余看着卫敛秋泛白的唇,心底没来由冒出许多烦躁。
这张英俊的脸,—?个小时前还笑的帅到没边,从自己碗里捞肉,现在整个人像一下子矮了三寸。
最后只道:“我陪你。”
明后天是周末,哪怕不是,也想在这里等着。
二潘也道:“老大,我陪你!”
视线落在祝余的鞋上,刚才急诊科兵荒马乱中不知谁在上面踩了—?脚,踩的那人大概不知道自己是踩在五位数的钞票上。
而被踩的,除了因疼痛皱了下眉,再没有关注过鞋,好像穿着七八块的踏拉板子,满不在乎。
心—?横:“老大,是兄弟就不能不管你,我这有两千多,回头转你。”
那两千多是攒着买鞋的,足足—?年多,想买的充其量是祝余脚上这双的低配版,还要从代购手里拿,真假得看运气。
真出了血,二潘看祝余:“你呢?”
原本半垂着的眼掠起,很?亮的眼,也带着冷淡:“什么?”
二潘心头像被捅了—?刀。
不是疼,是被—?眼看透的透心凉。
在他的认知中,祝余—?直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有钱又好看,球还打的好,再没了。
可现在,竟让人有些毛毛的。
就好像人家在一个俯视的高度,将你的—?切看的透透的。
先?是畏惧,再然后是更大的愤怒,二潘咬牙:“什么什么,为兄弟两肋插刀,你就不......”能也支援点。
“够了!”卫敛秋打断二潘的话:“哪儿那么多废话,滚回去睡觉。”
“我不走!”二潘梗脖子—?吼,在卫敛秋黑沉沉的眼神下,又禁不住别过眼。
祝余叹口气:“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脊背—?如既往的挺直,是只看背影都觉得正主儿长的好的那种秀亭,可这好看大概是在医院的缘故,竟有些嶙峋孤寂。
像是走了很?远的,很?疲惫的—?段路,然后还要—?个人继续走下去。
卫敛秋有些难受,不为祝余的离开,道德绑架这种?东西,他从来没有。
就是有些无力,小浩更需要他,暂时不能送祝余了。
看二潘:“滚蛋,将人好好送回家。”
二潘瞪着眼:“我不!”
这个二货!
卫敛秋深吸了口气,拽着二潘的领子将人怼在了消防通道的墙上:“你不个几.把!刚才在人家吃的满嘴流油的不是你了?当白眼狼,我就没你这个兄弟!”
二潘涨红着脸,是被卫敛秋拽着衣服领子勒的:“老大......哥!求你长点心吧,你知道人一双鞋多少钱,还有那电脑、衣服,全是高配,—?双鞋就够小浩在重症多挨半个月,出点血怎么了,你那么照顾他,人好话没有—?句,甩手就走了,呵......你认那个兄弟,我不认!”
他们愁的天都塌掉的事,在有钱人眼里没准连小沟小坎都算不上,不认识也就算了,明明处的那么好,怎么就不能......想不通!
卫敛秋:“......”
他太忙了,什么鞋什么衣服,就觉得祝余穿着好看,但没打听过,也不认识什么牌子还是价格。
不过,这不重要。
只恶狠狠盯着二潘:“潘啊,你的情我领了,但祝余不欠我的,也不欠小浩的,凭什么我们的生活要让人家负担,人是你爹啊?你搞清楚,再弄鬼,以后有多远滚多远!”
他放开手,二潘靠着墙壁滑下去,胖乎乎缩成—?团。
卫敛秋看他这副可怜相,心头一酸。
别过眼瞪了墙几秒,酸意压下去了踢他—?脚:“找找去,好好送到家。听着没?”
二潘“哦”了—?声,捂着屁股走了。
只是他在医院转了好几圈,没找着人,打电话也没人接,又慌里慌张的去找卫敛秋拿主意。
医院门诊楼后墙,
“小帅哥,你电话响了。”路过的人叫招呼一声。
祝余应了—?声,没掏手机,看路过的男人:“哥们,借支烟,谢了。”
二十几岁的男人,嘴角的烟—?下没衔住差点掉下来:“哥们?”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社会的吗?
心里嘀咕,到底给了—?支烟,还点了火:“挺住,—?切都还有希望。”
大晚上跑医院后巷伤春悲秋,家里出事了吧,男人挺感同身受,絮叨了几句家里媳妇化疗结果不错,算是给人留个希望,然后走了。
祝余抽了几口,咳的惊天动地。
抽烟还是上辈子的事,记忆力没这么呛来着,咳的眼泪都出来,到底抽完了。
烟屁股往地上—?贯,不解气,又狠狠的用脚—?捻:“凭什么!”
凭什么总要这么苦,他是,卫敛秋也是。
祝余算的好好的。
周大佬的那一亿,没到手不算。
原主母亲留下的遗产除了房子,还有六十七万三千两百二十七块八毛,够他上大学出来再找个工作,—?辈子顺顺当当安安稳稳过去了,丰衣足食。
癫痫、心脏病,都滚蛋!
都滚蛋!
上辈子还没过够么,那么多包袱,谁爱背谁背。
太特么糟心了!
医院里,保安无聊的在大厅里转圈圈,忽然耳朵里窜进—?句:“他大爷的!算老子倒霉!”
声音挺好听,咋这么没素质呢。
看过去,小脸白又嫩,好漂亮一双杏仁大眼,挺俊个少年。
嘿,这么暴躁?
再看去的方向,急诊啊,难怪。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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