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帆手执酒杯不停地晃着,笑道:“你要听实话吗?”
“嗯。”
“如果我是你,当年就不会和慕冯樱分手。”路云帆的手指叩着玻璃酒杯,发着清脆的声响,“更不要提现在碰到她,发现她还给你生了个孩子。是我的话,一定是立马向她解释道歉,然后第一时间把她娶回家,告诉小孩我是你爸爸,从此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就这么简单。”
许洛枫挑眉瞥他一眼:“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路云帆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现在烦得很,哪里会来和你开玩笑。”
许洛枫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他说:“阿路,你应该知道,我能接受结婚,但一直都是不打算要孩子的。”
“我知道啊。”路云帆笑起来,“可现在那小孩儿都能打酱油了,你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人家是你如假包换的女儿,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能怎么办呢?难道你不打算负责吗?”
许洛枫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地叹气:“慕冯樱的意思就是叫我当做没这回事。她似乎很讨厌看到我,现在的情况是,就算我想负责,她也不给我机会。”
“她不给你机会,你就自己去争取机会嘛。女人都是要靠哄靠追的呀,许大少。”路云帆喝了一口酒,突然正色道,“在我看来,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你爱慕冯樱吗?”
许洛枫猛地抬头看他,路云帆眼神明澈,注视着许洛枫漆黑深邃的眼眸,继续问,“或者,应该这样说,你有没有爱过慕冯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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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假八天,慕冯樱一天都没有休息过,每天清早起床开始督工,有时跟婚车装扮,有时跟妆,有时跟摄影摄像,下午则待在不同的酒店布置婚宴会场,晚上往往要等婚礼完全结束才能回家。国庆节婚庆公司人手不足,很多工作慕冯樱都是亲身上阵的,她甚至还做了一回新娘的贴身跟妆,忙得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
加上国庆之前的工作日,慕冯樱高强度地工作了足足两个星期。长假结束,她终于撑不住,病倒了。
慕冯樱恹恹地发了两天烧,邓柔看不下去,催她赶紧去看病。
“我下午还要去一趟雷迪森。”慕冯樱有气无力地说,“新娘子对婚礼要求很高,我怕下面的工人出差错。”
邓柔懊恼地说:“姑奶奶,我去行了吧,你先去医院!瞧瞧你的脸色,灰白灰白的,看着太吓人了。”
慕冯樱谢过邓柔,独自一人去医院看病,医生说她是因为疲劳而引起扁桃体发炎,继而发高烧,最后就叫她输液。
尤新阳知道慕冯樱在长假里会很忙,一直都没来打搅她,等到假期结束,他按捺不住给她打了电话,却听到了电话那端传来系统呼叫输液的叫号声。
“樱樱,你在医院?”尤新阳担心地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扁桃体发炎,小问题。”慕冯樱声音沙哑,“我挂完点滴就回去了。”
尤新阳哪里肯依,问明医院后,他就说他要去陪她。
慕冯樱头晕脑胀,没有力气拒绝他,她也知道尤新阳的脾气,就算拒绝了他也不会听。这些日子慕冯樱都是一个人住在桃花苑,她不想让父母知道她生了病,她怕他们会担心,而一个人在医院输液的确有些凄凉,慕冯樱承认,这时候能有个人陪在身边,感觉的确会好许多。
输液室里人满为患,有些喧闹,慕冯樱独自坐在角落里,歪着脑袋靠在输液椅的靠背上打盹儿,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喊她:“慕冯樱。”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男士皮鞋,再往上是笔挺的黑色西裤,熨得挺括的灰色衬衣,系一根深蓝色领带,臂间还挽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
尤新阳从没有穿这么正式过,慕冯樱脑子里糊糊的,笑道:“你来了,尤新阳你今天怎么穿这样啊,跟新郎官似的。”
一边说,她一边抬眼看他,待她看清了面前男人的脸,慕冯樱愣住了。
许洛枫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眼神深沉得要命。
慕冯樱茫然地张了张嘴,还没问出“你怎么会在这里”,一道男声已经响起:“樱樱,我给你买粥了,你还没吃午……”
穿一身潮服的尤新阳拎着打包盒大步走到他们面前,许洛枫转头去看他,身姿挺拔优雅,眼神倨傲。尤新阳原本亮闪闪的眼眸在看清他的脸后骤然一黯,随即就带上了有点痞气的笑。
他放下打包盒后挺直了腰背,看似随意实则有心地往慕冯樱身边一站,并脱掉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短袖T恤,还有那一身强劲健美的肌肉。
尤新阳身高将近190,身材又劲爆,看起来就比许洛枫高大了一圈,他看一眼许洛枫,俯身摸摸慕冯樱的额头:“樱樱,烧退了没有?啊,还是很烫啊。”
此时的慕冯樱欲哭无泪,“嗯”了一声后,干脆闭上眼睛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