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能的很,他爸怎么叫煤矿打死了,他妈怎么就病死了?”安小满旁边的那个曾经油饼被偷过的小姑娘嘴快的说道。
小孩子的内心世界就是如此的单纯和残忍,其实他们对什么死不死的没什么概念,不知道这样戳心窝子的话会对当事人造成多大的心里伤害。
安小满没跟这小姑娘多计较,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孩子的身世真是跟她几乎一模一样,她上辈子也是母亲病故父亲死在矿井下。
她突然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一丝同情,仿佛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如果当年有人对她伸出援助之手,哪怕只是施舍一口饭吃,她也不会过得那么艰难。
安小满深吸一口气,轻声问旁边的小姑娘:“他现在还去学校偷吗?”
“现在我们上早操都把教室门锁了,他进不去,就到别处偷,看今天就被逮住了吧。”小姑娘幸灾乐祸的说。
“他还被警察抓去了好几回,我爸说偷了东西被警察抓去要劳改,他是劳改犯。”
安小满刚要说什么,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句:“派出所小王来了”
人群分开,一个穿片警制服的年轻警察走进来,笑着说:“哎哟老王,怎么了这是?哎,这孩子又偷你家锅盔了?”
老王粗犷的嗓音道:“这小兔崽子都偷好几回了,你们警察也不管管,应该抓去劳改几年,好好在牢里改造改造。”
小王笑道:“哈哈,老王啊,像这种小偷小摸顶多就拘留几天。你松手吧,人我带走了啊。”
老王心底很是不满,但是也知道这样的确实判不了刑,他心底依然憋着一口郁气出不了,就把气撒在手底下的罪魁祸首身上。
老王薅着小男孩的头发把他猛地往前一拽,顺势又在他屁股上又狠狠踹了一脚。
小男孩猛地往前栽了一下,差点扑倒,小王往前一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说:“走吧,咱们去所里谈谈人生。”他挥挥手,“散了散了,都散了吧。”
见小王带着人走了,众人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都纷纷散了个忙个事儿。
安小满很想跟去派出所看看,不知道这孩子去了之后会不会再挨打,胳膊却被旁边的小姑娘拽着,小姑娘说:“走吧走吧,咱们去我家跳皮筋去吧。”
“我就不去你家玩了,我爸让我今天早点回家呢。”
安小满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小姑娘打发了,佯装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走出几个小姑娘的视线,安小满脚下一拐,绕路快步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派出所的大门开着,门口并无人看守,安小满很顺利的偷溜进去。
派出所院子里面只有两间办公室,一间是治安办,一间是户籍办。
治安办里面有声音传出,是个中年男声:“以后不要再偷了记住了吗?”
这声音听着不像是在审犯人,倒像是平常的家长在教育自家孩子。
安小满稍稍放了些心,猫在治安办窗户底下偷听。
办公室里面有两个民警,一个是小王,一个是刚才那位说话的年长警察。
年长的警察是这个小派出所的所长,姓崔。
之前犯事儿的小男孩此时正站在办公室中央,头垂的很低。
所长继续说教,话风却变了:“你这个月低保领了吗?”
“嗯”
声音细若蚊蝇,从小男孩那脏兮兮乱糟糟的头发缝里传出来。
“领了多少?”
“三十”
所长皱了皱眉。
小王道:“怎么还是三十?这都多长时间了,审批还没下来?”
农村低保补助标准是根据低保户家庭户一年的纯收入分类的,年收入高的低保家庭补助标准就低,相反,年收入低的家庭补助标准就高。
像这个小男孩的家庭情况,他家没有任何收入,应该按照最高标准每月一百五十元补助。
但是小男孩的低保却是按最低标准每月三十领的。
两个月前,崔所长帮小男孩重新申请了低保标准,资料递上去两个多月了,到现在审批还没下来。
所长皱眉道:“改天我再去乡政府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