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国公垂首忙安抚:“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桑桑要在宫里行及笄礼,于理不合啊。”
“你果真你与那早逝的父亲一个性子,快下去吧,不要在多说了。”曲老夫人厌烦的瞪了眼曲国公。
曲国公张口欲要在说些什么,但见曲老夫人怒目的神态他心生畏惧,来不及多说什么,躬身就走了。
暖阁剩下使唤的婆子还有祖孙三人。
曲老夫人敛眸握住曲桑桑雪白的皓腕,“姚氏,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进曲国公府的吗?”
姚姨娘不敢抬首,怯怯的应道:“是老夫人您心善,才留妾身入府的。”
曲老夫人轻笑道:“你进府那么多年,府里有没有苛待过你?”
“不曾苛待……”姚姨娘颤声道。
曲老夫人接着问道:“那好,三年前,端宜长公主离世时你又身在何处?”
姚姨娘如遭雷劈,于她而言端宜长公主早已是禁忌的密谈。
曲桑桑羽睫扑扇檀唇翕合,想要问个明白。
曲老夫人眼睛微瞥,又拍了拍她的柔荑安抚。
“你不愿答,我也不逼你只是要你记清楚,我不把这件事告诉桑桑,是留给你颜面更是留给国公爷颜面,你要是再想那些心术不正的点子,你连姨娘的位子都保不住。”
字字珠玑直戳姚姨娘的脊梁骨。
姚姨娘忿然仰首,“老夫人凭什么这样待我?我好歹也为国公爷诞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功劳没有难道苦劳都没有吗?”
三个孩子都是她过了遍鬼门关才生出来的,她为了他们险些连命都搭进去,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曲老夫人闻言默了会儿,松开握住曲桑桑的手,正过身子道:“凭什么?凭你做的那些好事!”
“别以为我都不知道,邹姨娘进门多年为何不曾有孕,孙姨娘为何小产,一桩桩一件件,你自己抖搂出来吧!”
姚姨娘彻底蔫了她再难辩驳一句。
刘妈妈屈身扶起姚姨娘,“姨娘回去歇着吧,府里的狼藉老夫人会替您收拾的。”
姚姨娘冷笑着起身,她踉跄的走出留春院,迎面接着她的是她最疼爱的幼女曲燕宁。
曲燕宁万般心疼抱住自己的母亲哭道:“娘,我们快回去。”
母女两相互搀扶,身影慢慢在暗沉的月色中消弭。
烛火泯灭起伏,曲桑桑拿着银剪剪掉过长的灯芯,噼啪的声音细微响起。
失神的握着银剪,她思忖着方才曲老夫人所说的话。
曲老夫人看出她的心神不宁,出声道:“你是好奇祖母和姚姨娘说的那些话吧。”
曲桑桑瑟瑟的道:“是,桑桑是想知道。”
曲老夫人思绪万千,竟不知如何向她宠爱的孙女儿解释,斟酌良久她才道:“当年你娘生你的时候难产,其实本来你能安稳出生的,只是……”
不用她多言曲桑桑都知道后话了。
端宜长公主生她那时,姚姨娘定是动了手脚。
“好孩子,你要知道这宅子多的是糟心的事,只是你不必多想,祖母知道你不会是你娘,温公子他个栋梁之才性子又沉稳,他绝不会负你,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曲老夫人语重心长的对曲桑桑道了许多话,是夜曲桑桑难以入眠,她独坐窗牖静静的看着无边的月色。
次日天还灰蒙蒙的,曲国公府门前就停了一辆马车。
趁着朝霞未升,曲桑桑带着两个婢子匆匆的上了马车赶往皇宫。
旭日初升,秋风吹散蒙蒙黑雾露出金灿的朝晖,橘红的霞光镶在巍峨宫城的琉璃瓦上,映射出斑驳星碎的灿亮。
守卫宫门的侍卫尽职的站在朱红宫门前,马车缓缓驶向宫门,骤然停下后车夫掏出怀中令牌示意侍卫。
侍卫见后躬身行礼,引他们入内。
冗长的宫道里回荡着轻快的脚步声,身着宫装的女子疾步跑在宫道中,她身后的宫女连声唤道。
“公主,您慢些啊,您慢些……”
封窈径自跑着,直到熟悉的人影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桑桑,你总算回来了。”封窈抿唇一笑,上前挽住曲桑桑,贴着她的身子娇软的唤道。
曲桑桑哑然失笑:“我才回去没几天,怎么弄的和我许久未见一般?”
封窈嗔道:“死丫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曲桑桑愣了愣,苦笑道:“你这三日莫不是犯了错?”
封窈俏皮的吐了吐舌,噙着笑道:“桑桑你果然聪敏,好啦好啦,我们快进去说罢。”
玉堂殿里贞嫔正迎接一位不速之客。
正坐主位的女子凤眸淡敛,她抚着朱红的丹蔻,抿唇笑道:“郡主还没来宫里吗?”
贞嫔柔声应道:“许是在路上吧,端妃姐姐莫急,妹妹已经吩咐温宪去接了。”
端妃白嫩的手轻敲案几,“贞嫔妹妹多虑了,本宫今日只是来找你有事相商的。”
贞嫔亮泽的眸子半阖她道:“姐姐有什么事要和妹妹商议?”
“瞧你吓的,是好事。”端妃意味不明的言语,惊扰了惯会察言观色的贞嫔,她清浅的道:“昨个儿本宫去问了陛下,是为了温宪的婚事,常平郡主许了人,年岁较长的温宪自然不能落后于人不是?”
贞嫔的心突的提到嗓子眼,她姣好的面容微微泛白:“端妃姐姐的意思是?”
端妃掩唇笑道,那笑声在贞嫔听来甚是刺耳:“楚国来人为他们的三皇子提亲,思来想去如今宫里就温宪年岁适宜能嫁去和亲。”
贞嫔愣在位上久久不能回神,她瞳孔微缩,神色郁郁:“端妃姐姐,陛下是真要温宪嫁去和亲吗?”
端妃盈盈笑道:“那还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