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他再等,结果儿子没睡着,抱不开,媳妇儿却传来了小猫一样的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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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珍其实也舍不得折腾,可住宿是刚需,想让工人们心无旁骛死心塌地上班,她就得搞好他们的大后方。她也不是要重新盖房子,就去厂里?好好转了一圈,挑出东北角八间独立的破房子。
这儿原本是以前的原料房,经年累月放有机玻璃原料,倒是没有潮湿发霉。而且因为是跟厂房隔开的,又?位于上风向,通风和光照都十分好,做宿舍正合适。
房子破点没关系,把瓦片掀了,椽子是上好的松木,又?直又没虫洞,还能接着用。墙壁缝缝补补,垮塌的地方重新砌一下,刷上石灰,挂上窗帘,再摆几?件家具,也就成样子了。
当?然,珍珍知道专业的事得找专业的人干,装修翻新这事得找专门的工程队,正好张胜利来问她继续给市百货送货的事,就顺手把这活交给他了。
“成,你就等着吧,不出半个月,哥们绝对还你一片新房子!”他拍胸脯保证道,见她看着房子出神,又?抓耳挠腮的浑身不是滋味。
“怎么,长虱子啦?”珍珍揶揄道。
“没……也……就是,那个,我知道你跟蕙兰关系好,能不能帮我个忙?”他的脸色有点不得劲。
俩人合作这么久,珍珍是真把他当?好朋友了,“有屁快放。”
蕙兰这两年在链条厂食堂干得很顺利,据说过年那几天厂领导请客吃饭,主厨摔骨折啥也干不了,还是她硬着头皮顶上,结果意外的好吃,好几个县领导吃了都说好。
她相信,以奶奶后来的智慧表现,有厨艺在手,过几?年市场经济放开后她再掏钱给她开个饭店啥的,一辈子衣食无忧。所以,珍珍现在还真不怎么担心?她了。
“就是,那个……你问问她,她要不着急找对象的话,能不能再等等?”
珍珍一愣,“什么意思?”
这家伙脸红成猴子屁股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不可能吧,蕙兰周岁才十七,他可是二十老几?的人啦!看不出来,平时正正经经一人,居然……居然……珍珍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愤怒!
别说蕙兰是她的奶奶,就是接受过义务教育的正常人,也接受不了这种年龄差好吗?在她心?目中,小于十八岁谈婚论嫁,那都是炼铜,该死的炼铜!
感觉到她眼中的杀意,张胜利就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跟针扎了屁股似的一蹦三尺高:“喂你想啥呢,哥们我是那种禽兽吗?!”
“你不是?”
“哎哟喂小姑奶奶,我虽然没结婚,可上赶着跟我相亲的女的不少,都冲着我的工资来的,我就那么缺对象?”尤其是杨蕙兰那样的豆芽菜,他是压根就没把她当女的看,这几?年照顾她,一方面是可怜她,就当自家妹子。往私心?里?说嘛,他也是想讨好讨好珍珍,他早看出来了这女同志非池中之物,跟着她混有肉吃。
林珍珍见他的嫌弃和厌恶不是假的,这才“嗯”一声,“行,那你说吧,什么事。”
原来,蕙兰逃出老家这么久,前两天终于还是被杨父找到了。看见不成器的大闺女有了固定工作,人也出落得不错,他意识到好工作的重要性,硬让蕙兰把二娃塞进食堂,这年代的厨子可是比干部还受欢迎的职业。
蕙兰位卑言轻,自个儿工作怎么来的她清楚,怎么可能为这点事再麻烦珍珍和姐夫,当?然是抵死不从。
好家伙,杨父居然退而求其次,答应她不给弟弟安排工作也成,那就跟相亲对象结婚,美其名曰了却老父亲心?头大事,实?则是换彩礼给他的宝贝儿子娶老婆。
杨蕙兰更不愿意,躲他跟躲瘟神似的。
糟老头子坏得很,就让他介绍的相亲对象,天天上链条厂守着,逢人便说他是蕙兰的对象,俩人闹矛盾,让大家帮着调解调解。不知情的还真被他一副痴情样子打动,做了“老好人”,蕙兰不给好脸还成了“不领情”,配不上那对象。
可把小姑娘气得,哭了好几场,无赖赶又赶不走,就连门卫也帮他说好话,给他“创造机会”,昨儿还差点溜进了女工宿舍。
“要不是今儿早晨遇到以前的哥们,我还不知道这事呢,你说她才多大,就急着谈对象。”张胜利恨恨地跺了一脚,恨铁不成钢,又?怕他直接开骂伤小姑娘自尊心?,只能让同为女同志的林珍珍帮着劝两句。
这傻子也犯了其他人一样的错误,真以为蕙兰真“谈对象”了。
可珍珍是谁啊,她可是这世界上最了解蕙兰的人,他只说点皮毛,她就猜到本质了,只淡淡地问:“你说那个男的叫啥名字?”
“林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