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坐在门内,里头的病床还坐着一位输液的患者。司婳向医生伸出手,露出伤口,“不小心摔了一跤。”
了解到情况,医生立即指引他们进里面,用碘伏清洗伤口。
擦破皮肤的血丝被洗刷干净,之后的流程并不复杂,医生拿出一支药膏摆在桌上,叮嘱道:“消毒后擦药,尽量别碰水,注意保持创面干净,避免伤口感染。”
手背轻轻地搭在膝盖上,擦伤的掌心向上,她挤出药膏用棉签沾抹。伤口不深,很快就能处理好。
等到医生报账时,司婳表情一僵,忽然想起自己身无分文……
现在能求助的只有那人,司婳面露难色。她站起身,稍稍靠近旁边的男人,试探性的问道:“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
“抱歉这个要求有点无礼,但我的手机和钱落在其他地方了,所以……”
在她扭拧借钱时,男人已经爽快的扫码替她支付医疗费用。
一支药膏并不贵重,司婳还是十分感激,“谢谢你!请问先生怎么称呼?您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吧,等我拿到手机立即转给您。”
“我看起来很老么?”男人细心地将药盒装进袋中,轻松打了个结。
“啊?”她不明白为什么延伸到年龄,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我既不是你的上司,也不是你的长辈,何必对我用敬称。”男人将印着诊所logo的透明袋子递向她。
司婳用一根手指勾着,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
“我姓言。”
“至于名字,如果下次有缘再见,我就告诉你。”男人唇边绽放出一抹绮丽的微笑,茶色的眼睛透着温柔。
“言先生……”借着明亮的灯光,司婳端详着他的脸,“你怎么会认得我?”
“大概是我记性好。”又或者是,对某个特定的人,过目难忘。
两人已经走到马路边,男人仍然撑着伞。
司婳正想脱下外套还给他,却有另一只手先他一步按住,阻止她的行动,“衣服应该留给需要的人。”
的确,她浑身湿透的样子不适合出现在人前,特别是酒店那种公共场所。
脑子飞速转动,司婳提议道:“我的东西就在附近的酒店,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过去,我把钱和衣服还给你。”
“也好。”男人轻轻点头。
正巧有出租车经过,亮着红灯,司婳遥遥招手,出租车缓缓停下。她也不记得刚才跑了多远的路,但从诊所到酒店最多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很快,车子停在富丽堂皇的酒店前。
司婳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原本的房间,散落的珍珠原封不动,哪怕价值昂贵,也没人敢浑水摸鱼占便宜。难堪的记忆涌上心头,司婳强忍着心中不适,避开落在地面的珍珠,拿起包和手机匆匆逃离。
等她赶到楼下大厅,原本该等在休息区的男人却不见踪影。
“你好,请问又看到一位穿着蓝色衬衣的先生吗?”司婳跟前台的工作人员描绘言先生的模样。
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张折叠的纸,“这是刚才那位先生留给您的东西。”
司婳翻开纸张,里面写着一串数字,和一句话: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女孩子都要好好保护自己。
引笔遒劲有力,落款人是一个“言”字。
指腹轻轻摩挲着那行黑色字迹,司婳觉得缘分的确很奇妙。这个仅有两面之缘的男人,无论从言语还是行动,都让人感觉到温暖。
第一次见面在景城,他告诉她:女孩的手应该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第二次见面在榕城,他跟她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女孩子都要好好保护自己。
*
回到樱园,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袭遍全身,司婳忍不住浑身颤抖。她迅速跑上楼,换掉身上湿透的衣服就开始收拾房间里的一切。
在这里住了一年,堆积的东西不少,但大多是衣服和贺延霄赠送的首饰。司婳随意挑了几件合适当下季节的衣服,把最珍贵的设计稿放进行李箱。
贺延霄赠送的东西,她一样都没拿,包括这几年贺延霄给她那几张她从未刷用过的卡。
她提前联系的车子已经抵达樱园,司婳提着行李箱下楼。临走时,将那件不属于樱园的外套搭在臂弯间,一起带走。
玄关处,她回头环顾四周,可笑的真心、自以为是的爱情,在她的世界逐渐崩塌瓦解、支离破碎……
司婳拿起手机,红着眼睛打出一行字:【我们分手。】
不是试探、不是刺激,她果决的否定了之前的一切,包括自己付诸三年的爱情!